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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地秀行─魔獸時代創造者

 「二○○三年金馬獎動畫展」上由川尻善昭所執導的《吸血鬼獵人D》,以精密的畫風和華麗的視覺效果吸引許多觀眾注目。原著小說作者菊地秀行(Kikuchi Hideyuki)在二十年前即掀起日本視覺系奇幻小說創作風潮,雖未曾獲得重要文學獎項肯定,但他的作品影響深遠,早已被公認為「日式奇幻文學」的傳奇人物。他的幾部重要著作,如〈魔界都市〉、〈吸血鬼獵人D〉等系列小說,近日也在台灣陸續推出中文版。

文/席瑋琪


 出生於二次戰後的菊地秀行,自小閱讀第一代大眾讀物作家如手塚治虫、江戶川亂步、圓谷英二等人的作品成長,並適逢日本大量引進外國文學的出版風潮,很早就開始接觸各種西洋妖魔傳說,這些都成為他日後創作奇幻文學的原點。他曾坦言,真正吸引他的是神祕類型小說,但當時這一類小說在日本並不盛行,因此在大學時代他參加的是推理研究社團。從青山學院法學系畢業後,他為了逃避繼承家業(大眾食堂),於是從事編輯、翻譯、報社記者等文字工作長達十年,磨練出他日後的寫作風格。


 一九八二年他的第一本小說《魔界都市》出版,書中迷離奇幻的世界引起廣大年輕讀者迴響,接著他開始創作大量的奇幻/魔幻小說,以每年平均十本以上的速度出版,並創下二十二年間毫不間斷的紀錄,二○○二年時其作品更突破了兩百本,改編成的相關電影、動畫、電玩、漫畫作品則是難以計數。


 回想當初寫作《魔界都市》的緣起,菊地秀行說:「在我開始寫這個故事沒多久之前,美國出版了近未來小說《紐約1997》並拍攝成電影,由著名的美國導演約翰.卡本特執導,故事描述在曼哈頓島上,英雄打擊惡勢力,並解救美國總統飛機失事的危機。我很喜歡這種『現實魔幻』的設定,在實際的地方建構出奇想的故事」,他以此設定,創造了〈魔界都市〉系列故事。


 樓高約一百公尺──四根柱子支撐數十萬噸重的建築物,卻沒有使用任何反重力的設備,真是令人拍案叫絕的平衡法。整棟建築物恐怕是由倒立花朵般的高塔支撐著,外頭圍著階梯的扁平建築物,則可能是居住區域。


 ……唯有死亡的直昇機組員知道真相。


 這座巨大的空中建築物,其實是在一瞬間從無到有誕生的。


 ──《魔界都市2魔宮巴比倫》


 《魔界都市》的背景是日本最熱鬧的商業區域「新宿」,因為一場莫名的「魔震」徹底改變了該地風貌,從光鮮的商業大城變成空中魔都,並成為魔法師、不法組織、妖獸群聚的地點。這種和現實接近卻又帶著魔幻趣味的設定,深深吸引讀者的目光。一般評論者認為,菊地秀行的作品和歐美同類型作品最大的不同點,就在於其清晰明快的節奏感、簡潔有力的文字描寫、充滿張力的劇情。他設定的主角也極富個人魅力,雖然故事本身存在著不可避免的英雄主義,但對於超能力的描述往往帶有悲劇的味道,故事中人性的矛盾與掙扎、正義與邪惡的衝突等等情節,常營造出某種「反英雄」的氣氛──「吸血鬼獵人D」就是最明顯的例子,他掙扎在人性與吸血鬼的魔性中,使他顯得陰沉而難以接近。

 
 菊地秀行對於日本奇幻小說界帶來最大的影響,是他對小說「背景」的設定,他將「東方特異能力」和「西方妖獸世界」融合,或將「機械世界」和「魔法世界」並置,成為後來奇幻作家爭相借鏡與模仿的對象。他筆下創造的魔界、第二度與第三度空間、外太空或是殖民地,在當時都是十分新穎及令人驚異的戰慄空間,至今仍被許多作家或漫畫家所援引,如《幽遊白書》、《JoJo冒險野郎》、《獵人》等漫畫,多少都受到菊地秀行作品的影響。

 
 他所創造的怪物也常被其他作家模仿,如複製人分身、吸血鬼獵人、魔法科技生物與妖物異獸等。而他對這些妖怪的處理方式,也和其他奇幻作家不同。過去妖怪和怪獸往往扮演邪惡的角色,被人類社會所排斥,他對這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異形生物,卻有種特別的關愛,他覺得異形生物也該和人類一樣,有著七情六欲與善惡之分,並非如一般人認知的只有妖怪的獸性。這種「擬人化」與「仿人類社會組織」 的構成,讓他的故事有別與以往只強調怪物醜惡和殘忍特性的作品。


  D大叫的一剎那,咳個不停。
  頭上粉碎的血泡,即將沐浴在血霧之中。
  像是把嘴唇撥開似地,從口中噴出了鮮血。
  嘴角雖然還牽著血絲,但D的速度始終停不下來。

  ──《夢中的D》


 菊地秀行對於妖麗、奇詭的人物和場景設定情有獨鍾,加上與插畫家天野喜孝合作的加乘效果,開拓出「視覺系日式奇幻小說」的風格。其中〈吸血鬼獵人D〉系列是以西方妖怪「吸血鬼」為主題。故事時空背景是數萬年後的地球,人類經歷過吸血鬼統治之後重新獲得新生,但是環境已經被吸血鬼破壞殆盡,魔法和黑暗生物充斥各地,一名人類和吸血鬼混血的後裔D,在這一片荒蕪的大地上,展開了獵殺吸血鬼的旅程。菊地秀行提到對〈吸血鬼獵人D〉系列的想法時說:「D是異形和人類交流後誕生的後裔,隨著現代新文明的發展,過去的古老文明即將消失,幾乎被人們所遺忘或放棄,但其實他們依然在這些作品裡呼吸、存在著。我想藉由異形生物和人類的接觸交流,再一次重新審視失去的東西所擁有的意義。」

 
 菊地秀行認為,這個系列所描寫的吸血鬼文明的末路,也可以視為一則人類濫用文明發展的寓言。創作吸血鬼獵人的世界時,他的腦海裡浮現一幅孤單身影走在荒野裡的景象,隨後成為該系列開頭的主調;回看這一系列作品,他發現自己對環境和文明的種種想法,其實已經顯現在故事情節當中了。


 D一口氣衝入接踵而來的雞群,巨鳥的雙腳從中間斬斷成兩半。
 發出「吱」的一連串慘叫聲之後,無數黑色的喙從D的頭上落了下來。
 和這些巨鳥相較之下,人類的頭簡直比杏仁還要脆弱。

 ──《夢中的D》


 菊地秀行認為自己是屬於長篇小說型的創作者,「長篇小說較能突顯角色特性與經營對話,而短篇小說則重視主題以及點子。」因此他的小說多為系列作品。對於台灣出版自己的作品,他表示:「〈吸血鬼獵人D〉系列時空設定模糊,比較沒有日本的地域隔閡,文化差異較小,希望能有更多的台灣讀者能夠進入故事的空間中,理解我想傳遞的想法。」


 近年來菊地秀行的小說創作,也有了一些改變。兩年前他開始創作的〈幽劍抄〉系列,描寫江戶時代下級武士的生活與怪談奇聞,一改過去書寫現代或未來奇幻的調性。據他表示,新小說融合了劍術、武士和怪談,創作期間曾參考了山田風太郎、藤澤周平和宮部美幸等人的歷史、怪奇小說。他並透露,他現在對歷史小說以及幻想戀愛小說很有興趣,或許這將是他未來的創作目標。(本文作者席瑋琪為自由撰稿人)


〈吸血鬼獵人D〉系列 高詹燦譯。台北:奇幻基地。


 「吸血鬼獵人D」是菊地秀行心目中最理想的英雄形象。本系列故事發生在西元一二○九○年之後,外型俊美卻又冷淡嚴峻的D,是人類與吸血鬼的混血兒,身上長著一隻專食魔獸的鬼手,在荒蕪的大地上進行剷除吸血鬼的工作。本系列由天野喜孝繪製封面插畫,風靡無數讀者,亦曾改編為動畫以及電影劇場版。


〈魔界都市〉系列 左艾等譯。台北:奇幻基地。


 描述二○三○年的日本東京都新宿地區,在一夕之間遭遇「魔震」摧殘,成為現實與魔界的交界處。在這個妖魔鬼怪出沒的地區,擁有摧毀魔法能力的少年與少女被捲入一連串不幸事件。本系列中菊地秀行首創日式「魔界」概念,並將魔法、機械的力量加以融合,形成日後奇幻作家紛紛仿效的瑰麗風格。本書在日本獲得廣大少年讀者迴響,為菊地成名代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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澁澤龍彥(SHIBUSAWA‧TATSUHIKO 1928-1987) 出生於東京港區高輪。
 

  澁澤龍彥是吸血鬼與黑魔法的愛好者,也是暗黑美學大師。
  他的書齋擺滿了數量可觀的獵奇蒐藏品,
  包括人形玩偶、骷髏頭、未知生物的標本、施行黑魔法的道具等等。
  對於流傳於歐洲民間的吸血鬼傳說瞭若指掌的他,
  曾遠赴羅馬尼亞的神祕古堡尋找創作的靈感。
  「站在高聳的歌德式尖塔上,彷彿能體會德古拉伯爵心中的愛與絕望」

 (號外:澁澤龍彥中文版首部作品《夢的宇宙誌》預訂今年四月上市)

澁澤龍彥的書齋

圖:澁澤龍彥的書齋,中央的球形關節人偶是人形師四谷シモン的作品。 
從澁澤龍彥的作品群,不難窺見其龐大的閱讀胃納,
他擅長以敏感犀利的筆觸,描繪出潮濕陰暗、晦澀神祕的地下世界。
揭開道德假面,直指潛藏於人心的矛盾糾葛與精神暴亂。
他就像靈魂交給了梅菲斯特的浮士德,帶領讀者進入迷離詭奇的想像境域。

澁澤龍彥創作幻想小說,主要是受到法國詩人尚‧考克多的影響。
其代表作品包括初期的《犬狼都市》與後期的《睡美人》、《虛無舟》、
《唐草物語》(第九屆泉鏡花賞)、《高丘親王航海記》(讀賣文學賞)。
據說三島由紀夫的戲曲作品〈薩德侯爵夫人〉也是受到澁澤的影響,
激發出創作的靈感與熱情。澁澤龍彥的書迷們徵求他遺孀的同意,
利用WIKI共筆論壇的方式建立了電子文庫,
有解說詳盡的澁澤百科詞典可供查閱,值得一探究竟。
  
《圖說地獄繪》河出書房新社

看過芥川龍之介的短篇小說《地獄變》的朋友,
相信對於良秀畫的那幅地獄屏風印象極為深刻吧,
池上遼一亦曾改編為漫畫【近代日本文學名作選】。
佛教傳入之後,日本才有以死後審判為基礎的地獄觀念,
空海的《三教指歸》與《日本靈異記》為其代表。
像這本《地獄絵を読む》(圖說地獄繪)
係由暗黑美學大師澁澤龍彥為讀者解說東西方迥異的地獄觀念,
像是源信的《往生要集》把人類分成不淨相、苦相、無常相。
請參考京極夏彥《巷說百物語》附錄的九相詩繪卷,
把美女死後從表皮腐爛到骨散成灰的過程,精細地描繪出來,
多少帶有佛教的戒色警世意味,提醒世人勿執著於肉身皮相。
澁澤印象中最深刻的作品分別是《地獄草紙》、《餓鬼草紙》、《病草紙》,
有些鬼卒畫得維妙維肖,無視於罪人的痛苦叫喊,極盡凌虐折磨之能事,
有些地獄繪像是密宗的曼荼羅,呈現人間罪惡眾生相。
這些駭怖悚慄的施刑畫面,展演佛教藝術中的殘酷美學之外,
亦可視為反映現實醜惡悲慘的藝術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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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銀色快手 攝影/陳建仲(引自其著作《文學心鏡》聯合文學)

 微曦的清晨,從書架上抽出這本《作家身影-12 位作家的故事》,隨手翻起,最吸引我想閱讀的,當是作家黃春明的人物側寫,作者是宋雅姿,原文刊載於《文訊》雜誌,集結成書由麥田出版發行。


 印象中,黃春明是個草根性很強的作家,一想到他,腦海浮現的畫面竟是電影【兒子的大玩偶】(The Sandwich Man)裡小丑裝扮,滿臉油彩,前身後背掛著厚厚的廣告牌,由陳博正飾演的鄉鎮失業青年坤樹,這部電影正是黃春明同名小說所改編的,笑中帶淚的小人物,搬演出人生的悲喜劇,呈現出他作品一貫的基調。




 訪談中,他提及義大利電影中的幽默「可以把神父、修女演得神魂顛倒哄堂大笑,其實是表現出義大利戰後的貧困問題。」很顯然,他從電影中也受到了新寫實主義的洗禮,並將之應用在小說的創作裡。如果大家有看過《單車失竊記》那個失業的老爸公然在兒子面前偷走別人停放在路旁的腳踏車,不難發現其與《兒子的大玩偶》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時空背景換成了台灣的小鎮,不變的是苦中作樂卻依然堅強地活下去的信念。

 對照黃春明的真實人生,我們看到一九三九年出生於宜蘭羅東的他,母親很早就因罹霍亂提早撒手人寰,失怙的他,天生反骨被當作壞囝仔,父親再娶時,他看不慣繼母的勢利和冷眼對待,十六歲就離家出走偷偷搭夜間貨車來到台北一個人打拚,靠著一股勇氣挨家挨戶懇求給予提供膳宿,不計待遇的工作,總算在延平北路第一劇場附近找到水電工學徒的工作,負責修理風化區的電風扇,他甚至還為妓女打抱不平,修理過風化區的保鑣,這些生活體驗都化為往後《看海的日子》歷歷如目的場景。

 他為了求上進,自學苦讀以同等學力考上師範學校,做了三年的實習老師,雖然認真教學,卻不滿體制內的僵化,刻板的教育,實習期滿又轉行當中廣在地電台的記者編輯,甚至主持晨間節目,像說書人一樣超會說故事的他,很輕易的把歡樂帶給宜蘭鄉親們。

 好像每個名作家,年輕時都有一段苦到不能再苦的窮酸日子,他受文壇前輩提攜,固定每月撰稿的《文學季刊》竟然是靠著明星咖啡館每天六塊錢一杯咖啡,中午一盤蛋炒飯過日子,還得迎接剛出世的大兒子,維持家裡的生計。即使後來的他,憑著創意走闖廣告界,手頭比從前寬裕許多,仍不改率性而為,仗義直言的性格,有時常跟老闆鬧翻,索性辭職不幹了!同事都好奇他辭職的下一步打算做什麼?結果他二話不說,捲起衣袖跟老婆轉行去賣便當。

 天生脾氣硬的黃春明,拿得起放得下,會燒菜還不怕沒飯吃,偏偏便當生意越做越好,一天兩百多個便當忙不過來,又要節省人事成本,兩夫妻終於累壞了,決定收攤不賣便當了「別人是生意不好倒店,我是生意太好而倒店」有這樣起起落落的人生,自然筆下的人物的生命層次也格外豐富。

 現在的他忙於寫作、教學、指導兒童劇團、歌仔戲的演出,開啟了全方位的作家生涯,唯獨遺憾的是次子黃國峻(32歲)上吊自殺,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哀與無哀在悼唁亡兒的詩中表露無遺,聽過黃春明朗誦以下的句子,在場的朋友們無不熱淚盈眶。

 媽媽知道你不回來吃飯,她就不想燒飯了, 
 她和大同電鍋也都忘了,到底多少米要加多少水? 
 我到今天才知道,媽媽生下來就是為你燒飯的, 
 現在你不回來吃飯,媽媽什麼事都沒了, 
 媽媽什麼事都不想做,連吃飯也不想。

 國峻,一年了,你都沒有回來吃飯 ──〈國峻不回來吃飯〉 詩/黃春明

 我想起在張耀新書發表會後,初識黃國峻和他淺聊的那天,他用鉛筆很工整地把連絡方式留在我的筆記本上,他在印刷廠當學徒,有點憂鬱的眼神,外形像小一號的馬念先(或許更瘦),不擅言語,熱愛文學,不用電腦當然也不會發伊媚兒,如今在二手書店偶爾還會看到他的作品《度外》《麥克風試音》放在架上,而他現在永遠地安息了,以文字的姿態活在少數能理解他的讀者心中,身為父親的黃春明,應該感到欣慰了吧,有人曾讀過他兒子寫的作品......

 但筆不會停下來的,黃春明忍住喪子之痛,用關懷憐憫的雙眼,觀察台灣這塊土地上真實生活的小人物,繼續寫他的小說,過著習以為常的鄉間生活,因為他說生活就是一部小說,你我就在其中。

 
 2009.04.16 桃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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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物整理商看見了



只有你可以喊疼我的名字,只有你
可以把我的名字喊得比根針還要細
只有你可以把我的骨頭直接喊進你的骨頭裡
只有你可以喊出我的血管裡的雜音和馬蹄
只有你可以把整個的我從皮膚裡喊出來
只有你可以喊出舌頭上的狼群和豹子
世界何其遼闊--只有你
可以把我一寸一寸喊死


--大衛的詩 2007.10.06 詩生活網站


 
文/銀色快手


 原以為書中的內容會像小川洋子《無名指的標本》那樣,把美好的過往記憶歸納分類存檔製作成標本;原以為可以透過遺物整理商的眼睛看見形形色色的遺物,或像是禮儀師協同工作者,在工作過程中會發生許多出人意表的戲劇化情節,結果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令我大失所望。事實上,這本書充其量不過是遺物整理商的工作筆記,直白陳述沒有添加任何材料,並不如小說般精采,如果想看更精采的內容,不如去租書店找找富田安紀子參考《遺物整理商看見了》為藍本構想的漫畫《超異能感應》。


 說是遺物整理商,不如說是死亡現場清潔公司。這是日本新興的賺錢行業,活人的錢能賺,死人的錢當然也能賺,只要願意摒棄對屍體的顧忌與嫌惡感,就有機會迎接大把的鈔票存入銀行的戶頭。謹守簡單的原則,不要去過問太多關於往生者的故事背景,按部就班把死亡現場清潔徹底不留痕跡才是王道!


 會把這本書當作獵奇讀物不是沒有道理的,整本書的內容就是在解說如何把凶宅整理成完全看不出死過人的樣子,好讓房東有信心貼出吉屋招租的告示,或交由不動產業者轉讓售出,光是這點就教人頭皮發麻,彰化縣二林鎮洪若潭一家五口命案、桃園縣長劉邦友血案還記憶猶新吧, 他們生前的寓所重新整理過後,煥然一新依然有人願意住進去,對於曾經死過人的地方絲毫不介意。


 不過,能夠如此欣然接受的人依然是少數派,大多數的人對於住在這樣的空間,還是有所顧忌,深怕惡夢連連、靈異頻傳、久病纏身、衰神上身。但遺物整理商也是本書的作者吉田太一卻已經是司空見慣了,因為工作上的環境就是如此,承接了案主的委託,硬著頭皮咬緊牙關也要把工作做好,這就是日本人的敬業精神。


 原是搬家公司老闆的吉田太一,有一回靈光乍現,把腦筋動到了往生者身上,為了因應愈來愈多的遺物整理需求,才會成立專業的遺物整理公司,替往生者搬家到天國。而日本真實的現況是,如果死者是自然死亡,並非他殺案件,警方是不會動手清理死亡現場,必須由死者家屬出面處理後續狀況,但是一般人面臨突如其來的噩耗,悲傷之餘那還有能力親力親為處理這些瑣事,更何況根本沒有任何處理的經驗只好通知殯葬業者找人來幫忙,更多的人覺得事不關己,乾脆來個相應不理,害得屋主苦不堪言,迫於街坊鄰居的壓力只好自掏腰包,委託遺物整理公司來處理。


 源源不絕的商機背後,隱藏著日本社會的人際崩壞、高齡化老年安養問題以及每年多達四萬人的自殺案例,不禁要問日本社會到底生了什麼病?


 田口蘭迪在《連消費都不再有快感》書中提及一位不愛倒垃圾的陪酒小姐,整棟房子到處都是四處撿來的垃圾,問她為什麼要囤積這麼多的垃圾,難道不覺得很髒、很不舒服嗎?陪酒小姐回答說:「嗯~是會覺得很髒。可是要處理的話,總覺得很麻煩呢。每次回到家,就好像發條斷了一樣,什麼事都不想做。渾身又懶又倦的那種感覺。再說,房間亂一點,心情會比較平靜。」


 這種境況不正是松子晚年的寫照嗎?電影《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裡,決定放棄一切生存意志,放棄找人陪伴的松子,每天就是吃喝睡,昔日的美女變成臃腫肥胖的老太婆,垃圾袋堆滿了房間,臭氣薰天也不以為意,唯一陪伴她的只有電視頻道,寂寞和空虛佔據她的心靈,最後不明不白的死去,負責整理她遺物的竟是未曾謀面的侄子。


 《遺物整理商看見了》也記錄了一則案例,往生者八年來不曾倒過垃圾,偌大的豪宅堆的全是腐爛發臭垃圾袋、從未清理過的流質廚餘、貓和狗的排泄物,惡臭一絲絲侵入毛細孔,讓人無法呼吸,甚至掩蓋了屍臭,連嗅覺敏感的作者也沒聞到,因為蟑螂、老鼠的惡臭已遠遠凌駕其上,將近八十歲的老婦人,擁有一輩子也花不完的財富卻選擇居住在如此惡劣的生活環境,真是不可思議啊!


 相反地,當我決心從十坪小套房搬到桃園的透天厝,可是狠下心來丟棄許多陪伴我多年的東西,只帶走必備的電器用品,此外的書和衣服分別裝箱,只花了半天的時間完成,其餘都扔到社區的資源回收處,讓清潔人員去傷腦筋。接下來還幫忙老媽搬家,她的東西更是多到不可思議,我很認真讀完辰巳渚所寫的《丟棄的藝術》( 時報出版 )有種大澈大悟的心境,搬家對我來說正是清空人生殘餘與污漬最好的運動,書中有句名言:「真正豐富的生活,就從學會丟棄開始!」


 但遺物整理商必須要先徵詢家屬的同意,才能確定哪些遺物要拿去供養火化,哪些遺物要寄回往生者親屬的家中,除了值錢的物品之外,他們要先估價,再逐步進行清理、清潔和清運的動作,當然也會遇到遺產分配有爭議的兄弟們、急欲變賣房子來還債的兒子、受不了往生者怪異性癖好的前妻、無論如何不願意承接母親遺物的絕情兒子,委託人當中竟然還有殺害往生者的殺人兇手。與其說從遺物整理商那裡讀取他每次的工作週記,不如說藉著遺物整理商之眼,看盡形形色色委託人不同的心情,遺憾、埋怨、憤恨、猜忌、惶惑、恐懼、無奈或感傷,幾乎是人生百態的縮影。


 作者一再地強調「孤獨死」的案例,與日俱增,認為人應該是群體生活的動物,不該孤孤單單的獨活在世上。說穿了,《遺物整理商看見了》幾乎等於46篇勸世文的合輯,要大家珍惜身邊的親友,多關心他們,不要讓他們孤孤單單的死去,光是「孤獨死」這個名詞,整本書就出現了五十次之多,日本高齡化的趨向以及冷漠的社會人際網絡,才是致命的原兇!


 雖然少了預期心理中的靈異事件,也沒有看見遺物整理商有沒有在死亡現場找到寶物,我個人還是覺得這本書挺妙的,可以看到很多日本人偽善的嘴臉下,每日生活必須面臨的集體壓力,這部分作者倒是毫無保留的,原封不動展現在讀者面前,很多看似平和的表象,其實它的背後早已腐爛發臭,只是當事人佯裝若無其事而已,這就是問題所在吧,日本人也很會粉飾太平的,畢竟日子總是要過的嘛!


 提到死亡,我還想起了幾本書,下次有機會再跟各位分享,比方像是大江健三郎《死者的傲氣》(台灣東販)描寫幫忙把遺體浸泡在福馬林池中的打工大學生心境;西西《像我這樣的一名女子》(洪範書店),描寫在殯儀館幫往生者化妝的女人難以及企的愛情;家中從事殯葬業,親身體認死亡哲學的詩人湯瑪斯‧林區的《死亡見證》(時報出版);小川洋子描寫生與死的交界,詩意盎然的《婆羅門的埋葬》(木馬文化);還有解說處理遺體的習俗《中世紀有關死亡的生活》(山東畫報出版社);有趣的人體雜學報告《不過是具屍體》(時報出版);法醫鑑識報告《死亡解剖檯》(商周出版);人類學家比爾.巴斯的人體實驗室《死亡翻譯人》(臉譜出版)。這些書當然都比《遺物整理商看見了》來得有趣多了,不過它們卻無法像《遺物整理商看見了》讓我們得以管窺日本人真實的一面,對狂熱讀者如我而言,彷彿上了一課另類的生死學,也算是意外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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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在六六年的冬天,從我仰望不見

權力集中的雲端撒下了無數綿密的、隱形的繩索

緊緊縛住我肉身與靈魂的各處關節,

呵,於是我也無意識地

隨著擴音器傳來的軍樂起舞了       

    ──陳克華的詩〈文革之後,一個紅小兵的自述〉

 

文/銀色快手

 

生活在安逸年代的我們,實在難以想像「文化大革命」是怎樣一場人間浩劫!

初讀陳克華這首詩,頓覺熱血沸騰,立刻抄在我的記事本裡,反覆地閱讀,想像自己也親身參與當年小鬼們的狂歡節,那是高唱「革命無罪、造反有理」的美好時代,也是個價值體系全面崩解的黑暗時代。如果把中國比喻成一棵參天古木,紅小兵們宛如成千上萬的紅火蟻在黃土地上蔓延,恨不得把這棵老樹連根挖起來啃食殆盡,最後什麼也不剩,只剩一顆顆毫無血色被掏空的灰色心臟,垂掛在荒野間的萬人塚上迎風飄搖,這就是我心中帶著詩意而朦朧的文革印象。

然而,這本厚厚的《後悔錄》硬是把那爛瘡疤似的陳年往事給掀了底,讓人瞪大了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原來文革是這麼搞起來的,思想教育第一優先,管你什麼忠孝仁愛祖宗八代,誰有把柄落在別人手上就遭殃了,要是看誰不順眼先扣上一頂帽子再說,逞其喉舌凶狠瘋狂的漫天批鬥,今天那個倒楣鬼被打成黑五類、紅五類不重要,重要的是全民參與的過程,從小培養把階級敵人鬥臭鬥爛鬥垮的戰鬥姿勢,將來就是不折不扣的革命中堅分子。

偏偏咱們的主人公曾廣賢不是什麼威名遠播的英雄人物,充其量只是個狗嘴吐不出象牙、命中帶衰的小人物,誰都不願意跟他多靠近一步,深怕自己哪天被他給出賣了都不知道,他是個徹頭徹尾失敗的樣板,用台語講就是「抓扒仔」,他始終在後悔自己所做出的決定,彷彿他每一次的選擇都導向無可挽回的厄運,可是他似乎從來沒有真正地反省過自己,只會把過錯推到別人身上,積習難改的他,恐怕這一生懊悔的不只是命運的可悲,更是錯得離譜、錯得荒唐的人生碎片!

這樣的角色反倒容易讓人同情,引人共鳴,很可能你我身邊都有一兩個曾廣賢,動不動就在那邊怨人尤人、搬弄是非、沒事打小報告,守不住半個秘密,最後自己還惹得一身腥,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從曾廣賢的眼中看出去的世界,或許人們走在路上似乎連影子都是歪斜的,失去了賴以生存的信念價值之後,究竟該如何找尋出路,當曾廣賢翻箱倒櫃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像是鹹菜乾似的曝曬在陽光下的時候,你是否也從如斯細瑣的回憶中找到了一些反省的教材?

我忽然想起大陸先鋒詩人于堅所寫的一首長詩「零檔案」。全詩只使用動詞和狀態詞,去描寫那個言論受禁錮的文革年代,檔案室變成了意象豐富的隱喻,許多人的一生在這裡被記錄、保存或是刪除,過著隨時被人監視、監聽、挨批的生活。就像最近獲得奧斯卡提名最佳外語片的「竊聽風暴」,任何人都不能信任,做什麼事都疑神疑鬼,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如果曾廣賢去當秘密警察的話,我相信他一定非常稱職、得心應手。只是在他身邊的親朋好友們,時時刻刻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感覺在夾縫中生存的他們怪可憐的。

隨著故事劇情深入歷史浩劫的核心,被拆毀的其實不光是具體的建築、文化的遺產,更嚴重被摧殘、腐蝕的乃是精神文明、情感教育,如同作者在文末提示我們,一切都在變化,我發現這變化那變化,不如我們心裡的變化大,從情欲的角度切入,我們可以看見大陸在文革後以及改革開放後,思想變化或是情感生活上的差異性。任何事的發生絕不是船過水無痕的,凡走過必留下痕跡,作者鉅細靡遺展現出生活上的細節,讀來淋漓暢快,欲罷不能,讓人一窺那個時代和我們生活的這個時代,究竟歷經了多少次板塊運動,才造就了今日的文明社會。

能讀到這本小說的讀者是幸福的,因為你們擁有通行證自由進出「東西」的記憶倉庫,可以任意取用裡面擺放的物品,那怕是髒了舊了,用肥皂抹一抹洗一洗還可以重複利用,這個屬於人性展演的活動空間,從集體時代的象徵,一躍變成了娛樂場所,說荒謬真是荒謬至極,和那些政客篡改教科書在本質上幾乎沒什麼兩樣,新的一代竭盡所能削除、剷平過往的祖輩記憶,只能說走進歷史胡同裡,再怎麼光輝燦爛的事蹟,最終都成了精神文明的廢墟啊!

2007.02.09 銀色快手 筆於桃園

書名:後悔錄作者:東西(廣西人,廣西作協副主席) 出版:馥林文化 日期:2007年3月

 

內容簡介: 講述一個普通人曾廣賢的情感生活,生存在禁欲的時代裏,合法的性只存在於婚姻中。他因為無知和恐懼,錯過了向他大膽表白的少女;但活躍異常的欲望煎熬,還是讓他蒙著眼睛進入仰慕的女人的房間,卻什麼也沒有做就被誣告成了強姦犯。獄中十年,隔著鐵窗他卻獲得了堅貞的愛情,在情感的霉運之中,幾次情感歷程,人是物非。後悔指向亦不單是情感,而是他的生活狀態,一種生活的哲學,看似陰錯陽差,卻又是這個社會生活的本相。其情感經歷具有典型的中國人的情感方式,不斷後悔地生活在荒誕中,也有一定的現代哲學意味。

關於作者:「東西」這個筆名,在東西看來,名字好記,而且內涵豐富。東西說:「這兩個字,有褒有貶,使用它,還是需要勇氣的,這勇氣源於我沒把文學當作我升官、發財的拐杖。」儘管之前經過慎重考慮,但此後還是出現了好些他意想不到的場面:一堆文壇中人擠在張圓桌上吃飯,有人發問:「誰是東西?」「我不是東西。」「我也不是東西。」「噢,他才是東西。」 「看到地上的紙片有鉛字,父親會撿起來。當時我就想,如果有一天,他彎腰撿起來的紙片上,是兒子的名字和作品,他會怎麼想呢?」

「東西」原名田代琳,男,一九六六年三月出生於廣西,任職於廣西文化廳藝術創作中心,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廣西作協副主席。 中篇小說《沒有語言的生活》獲首屆魯迅文學獎中篇小說獎、一九九六年《小說選刊》優秀作品獎,據其改編的電影《天上的戀人》獲第十五屆東京國際電影節「最佳藝術貢獻獎」。二○○六獲第十屆「莊重文文學獎」;小說集《沒有語言的生活》、長篇小說《耳光響亮》已被改編成電視劇《響亮》及電影《姐姐詞典》;小說《我們的父親》被改編為同名電視連續劇;《沒有語言的生活》和長篇小說《耳光響亮》分別獲得廣西第三、第四屆文藝創作銅鼓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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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有兩個農曆七月,不過大多數算命的都說,只有第一個七月才算是真的,閏七月是不算的。若是這樣,是否鬼門必須在第一個七月之後就關了呢?閏月的計算,常是用一些中國算命法排盤時,眾說紛紜的地方。到底閏月要如何處理,其實考驗的是經驗,當然各家都有各家的說法。說到這個農曆的閏月,其實陽曆也有閏年。二月二十九日便是。這個閏出來的日子,常是科學統計上一個比較難處理的地方。因為統計上的n個數會有一點點不同,因此認定的過程不像一年365天那樣理所當然。我常以為,就是這種閏年閏月的出現,會造成研究者亂七八糟處理的各種「邪魔歪道」狀況跑出來,有人對於閏出來的天數視而不見,有人是隨便地就把那一年的12/31砍了。總之,今年閏七月倒是一件有趣的事情。這篇文章講的當然都不是這些,而是台灣各地的鬼怪傳說。這也是有趣的妖怪故事吧!(卡卡的夢想世界)

 

在農曆七月,我們特別想念妖怪。在論客「妖言惑眾」、政客「妖孽橫行」的當下,我們尤其想念妖怪。很難相信,宗教昌盛、迷信流行的台灣,竟然沒有產生非神非鬼又亦神亦鬼,諸如西洋的「精靈學」或東洋的「妖怪學」,那樣充滿趣味且洋溢人性觀照的異界想像。至今仍是一片荒蕪的本土妖怪領域,尚等待有心人到各處去採集調查,繪聲繪影,作圖作文,來豐富我們的民俗文化。

──編者

 

 

【妖風怪雨】寶島妖怪踏查 文/銀色快手 

2006年8月25日 中國時報人間副刊

 

 

猶記得今年入夏時,母親收到一封網路轉寄信,內容是說吃香蕉可以抗癌,於是買了很多香蕉給家人吃,希望身體能夠更健康。我本來就愛吃香蕉,每天好像猴子似的剝起香蕉皮大啖一番。母親自是一番好意,可我和弟弟老想著拔非洲獅子的毛促進生髮的那句廣告詞:「不要相信沒有根據的說法了」以為又是「仙人掌可以防輻射」之類的網路傳言,不可盡信。登入搜尋引擎一查,果真出現多筆研究香蕉抗癌功效的報導,看來這封轉寄信並不全是謠言。

普渡的東西容易壞

聽人說七月普渡的東西容易壞,我原本以為這只是迷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就在中元普渡的當天,母親買了一串新鮮的香蕉祭祀那些好兄弟,拜完以後黃澄澄的外皮上猶帶青色,看樣子應該還沒熟透。等到第三天,終於忍不住拿了一根香蕉來吃,我發現只要稍微提起香蕉的兩端,輕輕一扯香蕉皮就脫落了,裡頭的果肉傳出一陣發酵的酸味,我不信邪又剝了兩根試試看,結果都一樣,而且果肉都已經快要爛掉了,我把自己當作實驗品,連續吃下三根香蕉,拉了一整天肚子。

最後母親聽從我的建議,把滿佈黑斑的香蕉整串扔進廚餘回收桶。可能是心理作用吧,這幾天以來母親也改以芒果和桃子取代了香蕉,偶爾換換不同的新鮮水果也不錯。

民俗的「雞籠」

普渡剛過,熱熱鬧鬧的「雞籠中元祭」也在鑼鼓喧鬧聲中落幕,或許有人知道祭典的起源可追溯到清咸豐年間的漳泉械鬥,為了化解仇恨,超度亡魂,以普渡來代替械鬥,並且祭祀那些因海難或是瘟疫喪生的孤魂野鬼。但是鮮少有人知道,「雞籠」這個地名也有它的民俗故事。

在雞籠山的後方,傳說有一座島嶼,島上住了一隻雞首人身的怪物,模樣駭人,行駛在附近海面的漁夫常會被怪物捉去生吞活剝。就在康熙年間,有一艘船載有四名乘客,其中一名是啞巴,當他們行駛在基隆海面的時候,海水突然急速流向東邊,把這艘船沖到一座孤島上。

同一時間,海上飛來一隻雞首人身的怪物,把其中的三個人捉去,只剩下那名啞巴嚇得趕緊乘船逃走,回到故鄉後,那三名被怪物捉去的人,他們的妻子向啞巴追問丈夫的下落,啞巴又急又怕,也無法同正常人一樣溝通,比手劃腳老半天,旁人也看不懂他在比什麼,啞巴情急之下,看見房舍旁邊有個雞籠,關了幾隻雞,於是靈光一閃,瞪大著眼睛指著雞籠。三個人的妻子不約而同用閩南語喊出「雞籠」,以後的人,就把船隻曾停留過的那座小島叫做「雞籠」,這就是基隆地名由來的傳說之一。

鶯歌石與劍潭

關於地名,相傳鄭成功收復台灣時,有不少神怪之說。當時台灣人口很少,有許多地方仍屬瘴癘之地未經開發,經常有不知名的怪物攻擊早期移墾的老百姓。有一次當軍隊朝北前進,忽有一隻巨大的怪鳥凌空呼嘯,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並且從口中吐出毒霧,侵襲鄭成功的軍隊,士兵死傷慘重,於是鄭成功下令用大砲把那隻怪鳥轟下來,怪鳥就墜落到一座山頭,也就是今日的「鶯歌石」。

鄭成功的軍隊又持續前進,長途跋涉來到了大浪沙河(即基隆河),準備渡船過到對岸,忽遇河水氾濫,只見一龐然大物冒出水面,士兵嚇得驚慌失措。鄭成功看見原來是河中的魚精作怪,憤而抽出腰際的寶劍揮向怪物,雙方纏鬥了數回合,大魚精終於被刺死在河裡,說也奇怪,鄭成功的寶劍就這樣不翼而飛了,後來傳言寶劍沈入河中,鎮住河裡的妖氣,於是當地的人就把那裡取名為「劍潭」,即今日基隆河截彎取直的地方。 雖然一些關於地名的民間傳說,據後人考據並非屬實,這些故事卻描繪出一幅先民開墾的拓荒圖景,縱使故事荒誕離奇,也為歷史添上美麗而神祕的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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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資料來源:博客來書店


  日本鬼才寺山修司生前留下不少作品,令人驚訝的是,這張成績單竟然有詩歌、俳句、童話故事、賽馬評論、電影、劇本。因此,要用一個單獨的頭銜來界定寺山是不可能的。他從小就展露表演和創作的才華:一九四一年他就讀於青森縣聖瑪莉亞幼稚園時,曾在《基督誕生》劇中扮演牧羊人。

  兩年後,他的繪畫作品也參與展覽,並且獲獎。在高中時代,他嗜讀夏目漱石、谷崎潤一郎、森鷗外等人的作品,並且開始寫詩。日後,他雖然到東京就讀早稻田大學,但讀了兩年就輟學,此後便展開多彩多姿的創作生涯。

  如果要了解寺山的藝術世界,就必須要探討他的成長過程以及當代日本的歷史變遷。一九三五年,寺山修司生於日本的青森縣。在年幼時,原來擔任警官的父親應軍政府的徵召,遠赴外地參加第二次世界大戰,後來卻在沙場戰死。戰後,他母親為了生計必須到九州的美軍基地工作。中學二年級時他前往東京寄居在她母親的養父家。從以上的背景來看,寺山對於父母、家庭的形象一直模糊不清,並且保有若即若離的關係。

  寺山創作的鼎盛時期,正值一九六○年代,街頭抗爭,舉目可見。在政治層面,反帝國主義、反官僚體制、反資本主義的運動一直如火如荼地展開。充滿理想色彩的學生團體更包圍東大安田講堂。然而,街頭運動的發展不免牽涉到權力的角逐,因此,到了七○年代初期赤軍連發生相互惡鬥,動用私刑處決同志,甚至在水廠下毒,以致抗爭運動失去民眾的支持,最後導致政治革命的重大挫敗。此時,日本的經濟再度起飛,市民社會重新恢復往日的平和狀態。

  雖然政治革命遭到挫敗,但文化革命卻一直持續在進行。如果說「家」、「國家」、「天皇」在日本屬於中心世界所建構出來的集團文化,則寺山是極力要從這些束縛中逃脫出來,以免陷入虛妄的共同幻想。對寺山而言,透過劇場和其他藝術形式從事文化革命,讓市民能夠面對跳脫歷史的陷阱,從而朝向更沒有歷史負擔的未來,是一條可行之道。

獵殺成人的恐怖小子

  寺山修司一方面讓大家重新思考父權社會的兩性關係和軍國主義的幻想另一方面,他企圖顛覆傳統的創作方式,以建立有別於過去的新美學,在實驗短片中,尤其可看出寺山修司的創意。一九九四年台北金馬獎國際影展策劃的「寺山修司專題」,放映了他多部實驗短片作品,其中的《蕃茄醬蟲皇帝》以六○年代的安保鬥爭為創作背景,打著「獵殺成人」旗號,象徵反傳統和反權威。但他面對這種政治訴求的街頭運動既嘲諷又同情,因為政權輪替,權力的運作仍然存在。一九六○年,這部短片首先以廣播劇的形式出現在九州PKB每日廣播電台放送,但一播出後,卻被政府當局視為具有暴力傾向。為此,寺山曾遭到當地警察的偵訊。

  「時間」的意象一直是寺山修司關注的焦點。自明治維新以來,日本開始實行現代化與工業化,時間再也無法像過去的農村共同體的時間是周而復始的圓環式運行。因此,過去、現在、未來宰制著人的記憶意識。在實驗短片《檻囚》中,寺山刻意凸顯人受制於直線式時間的支配。人只能義無反顧地向前行,以致年歲日增。在另一部作品《試過矮子》中,寺山以侏儒呈現自己童年的化身,同時企圖藉著影像的虛構來重建過去的回憶。不過,這些影像的再現似乎只是一種空想罷了,因為時間是一具無情的大轉輪,不斷地往前運轉。換句話說,直線式的時間是稍縱即逝的,而人是無法再重新回到過去的世界。最後,這位矮子以淚流滿面來結束對過去的幻想與執著。「過去」與「歷史」的主題,一直反覆在寺山的作品中出現。

異形身體的再現

  一九四五年日本敗戰後,全國上下的共同努力營造出今日的經濟大國。透過資本主義體制和民主政治的運作,使得日本的市民社會更加穩固和安定。不過,如果仔細探究日本的社會,則可以發現在這種集團文化背後卻隱藏著差別和排除的構造。以種族和民族來說,「在日朝鮮人」和「部落民」在東瀛社會就一直承受差別待遇。這些人的身份往往被戮上「卑賤」的標誌,以致整個市民社會形塑出有別於一般老百姓的「異形身體」,而這種差別的意識型態一直激發寺山的興趣,以致有別於正常人的「異形身體」不時地浮
現在他的作品中。不過,他卻運用劇場和電影的美學形式,將探討範圍擴及過去的農村共同體和戰後的管理社會,因為他認為,只要人類的共同體和社會繼續存在,必然會產生「神聖」/「卑賤」和「同」/「異」的分別。

  事實上,在寺山的藝術世界中,「卑賤」和「神聖」的分別往往模糊不清。換言之,卑賤的身體如流浪的賣藝者或是逸脫共同體禁忌的角色一再遭到排除的命運,但無形中使得社會和農村共同體更加確定自身的倫理和秩序。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些猥瑣的人物對集團的貢獻使得他們更負有「神聖」的意味。寺山修司或許要大家重新思考,這些被排除的身體如乞丐、流浪漢、孤獨的老人等,難道是卑賤的嗎?

「觀眾進入」的電影劇場

  就寺山修司而言,顛覆傳統藝術的形式和解構歷史是兩大關鍵所在。一九六九年,他成立「天井棧敷演劇實驗室」,其間所推出的前衛戲碼為小戲場運動發揮不少開創之功。正如同劇評家扇田昭彥指出,六○年代是日本小劇場運動的勃興期,而七○年代更有年輕的導演陸續成立多彩多姿的實驗小劇場,但八三年寺山死後,小劇場運動的初期階段乃宣告結束。

  寺山曾指出,演戲並非像以往的新劇只是唸唸劇本的對話而已。重要的是演員的心理衝突必須藉著肉體表現出來。此外,傳統劇場做為一種制度應該接受批判和檢討。就傳統的表演來說,觀眾只是消極地接受舞台上的演員所傳達的訊息。如此一來,舞台變成講台,而觀眾變成學生。對寺山而言,觀眾如果不能積極地去介入劇場的演出,那麼觀眾只不過一具一具的屍體罷了。寺山不僅在劇場裡強調觀眾成為演員,更在實驗電影作品如《羅拉》、《審判》中結合影像與劇場,讓電影的虛構世界和台下的現實世界,兩者之間的界線消失,顛覆了螢幕、舞台、觀眾三者之間的關係。

  在傳統劇場的形式中,演員和舞台空間是居於「主」的位置,而觀眾和台下座位則處於「奴」的地位。然而,對寺山而言,如果要發動文化革命,改變市民的思考,務必要將「主」、「奴」的界限打破,以便強化中心價值的解體。「天井棧敷」的成員,在幻一馬的執導下,演出一場空前的都市劇場《敲一敲》。

  一九七五年,所有演出成員頭包黑布,在東京杉地區穿梭於街頭,登上公車,並潛入公共澡堂。如此一來,市民們頓時陷入一陣恐慌。有趣的是,社區的主婦們還撥起一一○向警察求救。事實上,這些突發性的騷動無形中變成催化劑,激起市民們產生不同於日常生活的異質感受。而這種震撼也使得僵化的市民重新思考都市的理性和秩序並非一成不變的。

  一九九○年代,日本很多出版社開始爭相出版寺山的作品,約有三百多種,包含前妻九條今日子的《寺山修司傳》,而故鄉青森縣也成立「寺山修司紀念館」。今年適逢寺山七十周年冥誕,如果他可以引發讀者的興趣,則應該是作品中所呈現的異形圖像,因為這些圖像最能夠激發大家的想像力和創作的靈感。(本文作者為作家及文化評論者)

 (本文內容係經作者同意,由辜振豐〈獵殺成人的恐怖小子——寺山修司的影像美學〉、〈「觀眾進入」的電影劇場——談寺山的實驗短片〉、〈異形身體的再現〉三篇文章彙整添補而成。原文曾發表於《表演藝術雜誌》第二十五期,後收錄於辜振豐《日趣——日本風的新動向》﹝商周﹞)

延伸閱讀:《幻想圖書館》作者:寺山修司 譯者:黃碧君 邊城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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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掛劍的少年、傲嘯的年少

 在暮未暮日落未落的時候

 你看你看,這像不像一個壯麗的朝代

          ──溫瑞安〈社詩〉


 文‧銀色快手‧台北



 高中時,無意間瞥見社團學妹影印的詩頁,有兩句詩吸引我的目光:「我是那上京應考而不讀書的書生/來洛陽是為求看妳的倒影」──〈黃河〉。那時候讀學長徐國能寫的長詩,間接地閱讀到楊牧的〈延陵季子掛劍〉,總覺得曾有過一段時期,詩人們習於用現代詩的形式重塑古典的氛圍。當時的我,只知道寫武俠小說的溫瑞安,不曉得還有個寫詩的溫瑞安。



 那年夏天,經過南陽街時,拿到國民補習班沿街發送的筆記本上頭印著清水玲子唯美的人物插畫,每一頁的頁眉各引一首方娥真的小詩,坐在回新店的公車上,我不停地盯著那些詩句,讀著讀著竟忘了該在大坪林下車,只羨幕那詩中傾訴的對象,心底則是納悶著,究竟是哪位才子讓她寫下如此清麗動人的句子?


 後來,我開始瘋狂地在南勢角的古本屋以及公館汀州路一帶的舊書店尋覓,終於讓我零零星星地蒐到溫瑞安學生時代出版的一些散文集和詩集,當然少不了《山河錄》──這本不時在【遠流博識網】的「珍品交流道」被人提起的絕版詩集。這時候,我才知道方娥真身旁的那位才子,正是溫瑞安本人。


 我嘗試經由一些斷簡殘篇的敘述,去拼湊出「神州詩社」的輪廓以及「神州事件」的始末。這一群寫詩、愛詩的習武人,猶如電影《飛俠阿達》裡的紅蓮會,參與的份子個個都是飛簷走壁、移形遁位的高手;有個看不見的地下社會如《城邦暴力團》裡的竹林市,維繫著江湖的秩序。猶記《坦蕩神州》(長河版)的扉頁附了他們練拳、唱歌、誦詩的照片,我彷彿看見古之俠者,像一條大河的身姿流去,在曠遠的寂寥的荒原裡,面對孤燈掌紋殘卷,耗盡自己的生命,唱成一支清遠的笛,從此白衣去了天涯……


 「我在二十歲以前,早已把我的人生都寫進詩句裡」

           
                 ──溫瑞安語


 多年後,在職場上遇見了美術部門的主管,知道我也寫點詩的他,偶然在茶水間拍拍我的肩膀說,他也是當年神州詩社的一員突然傳說中的人物闖入了現實,我沒有追問他的故事,是希望在記憶裡保留想像的空間。後來又遇到一位廣告創意人,也在把酒言歡的場合裡,吐露了神州詩社與三三集刊之間的交流和一些詩社成員的趣聞,透過他的描述使我更堅定地相信,那個虛幻而無比真實的詩幫派,尚在某處祕密地讀詩,吸納日月之精華。


 還記得去年和詩友在紫藤蘆和詩友一同品茗,熱切地討論顧城的詩集,腦海中盡是神州詩社「滿座衣冠似雪」的畫面,久久揮之不去。


 本文發表於印刻雜誌「絕版書」單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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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銀色快手 本文發表於《幼獅文藝》

 

◆夏宇的《備忘錄》

 說到絕版詩集,許多寫詩的朋友立刻會聯想到夏宇的《備忘錄》,這是她第一本自費出版的詩集,最初只印行了兩百多本,封面都是純手工製作,「備忘錄」的字樣,還是夏宇和友人一本本黏貼上去的,如CD般大小,深藍色封面,造型相當雅緻。雖然作者一開始並沒有打算要走「地下路線」,卻在不知不覺之間,成了「地下詩人」,聽起來總覺得好像什麼祕密結社之類的,引人遐思。

 據說出書後,詩人還一度感到憂心,到底會不會有人買這本詩集來看呢?當詩集全部印好分送到各經銷處之後,夏宇就出國去流浪了。出乎意料之外,詩集賣得相當好,引起詩壇注目,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隨性詩句,隱隱然突顯出戲劇化的張力與跳躍的節奏性,成為獨樹一格的後現代詩語言,幾年下來累積了為數可觀的夏宇迷。

 《備忘錄》一九八六年再版,印了五百本,也旋即銷售一空,夏宇成為華文現代詩壇的一則傳奇,他的詩集立刻成為年輕詩人們爭相蒐藏的夢幻逸品。有人說喜愛夏宇的理由,就是她從不向主流低頭,想搞出一本徹頭徹尾屬於個人風格的詩集。

 看完《備忘錄》就有種衝動想認識夏宇這個人,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思維,會寫出這些奇妙的文字,完全擊潰我對詩抱持的保守觀點。我印象中最深刻的一首詩,好像叫做〈拔牙記〉:「拔了/還有點痛/一種空/洞/的疼/彷彿愛情」。對當時的夏宇而言,詩是一本私密的日記,是青春時期的備忘錄!

◆自費出版是一個理想

 在《純文學》雜誌發行的那個年代,也有許多詩人想要出版詩集,可惜苦無管道。在張惠菁撰寫的楊牧傳記中,提到了《水之湄》的出版。當時少有出版社願意出詩集,詩人們大都自費出版,以有限的管道流通。楊牧的第一本詩集是在父親的印刷廠印出來的,妹妹楊璞則幫忙校稿,詩集封面由雕塑家楊英風設計。當時印刷封面的色版,在詩人的花蓮老家保存了很久,直到一次颱風帶來水患,淹壞了色版,還有他從高中時候起和黃用等人的通信。相較之下,或許楊喚還比較幸運,雖然很多人都曉得楊喚的寫作生涯是刻苦過來的,從報社的校對編輯做起,一直當到青島《青報》的副刊編輯,他的第一本詩集是由青島文藝社出版的。但是當中日戰爭的烽火蔓延到青島之前,《青報》就解散了,這本詩集也就成了絕版品。我手中珍藏的楊喚詩集是由光啟社出版,泛黃的書頁依稀還可以回顧鉛字印刷的那個年代,閱讀到一本好的詩集有多麼珍貴!在〈花與果實〉這首詩中,楊喚寫道:「花是無聲的音樂/果實是最動人的書籍/當它們在春天演奏/秋天出版/我的日子被時計的齒輪/給無情地嚙咬,絞傷……」在詩人的內心,一本詩集的出版要歷經多少的辛苦才得以嘗到其中的甘甜?

◆方旗的《端午》與《哀歌二三》

 一九三七年出生的方旗,是一位隱世的傳奇詩人,在他準備出國留學前,曾自費出版了兩本別具風格,至今無人能出其右的詩集,它們分別是《哀歌二三》(一九六六)與《端午》(一九七二),我的蒐藏則是詩人余素借我影印的。從未在任何媒體發表過的他,從封面設計、內頁編排和插圖完全一手包辦,成為自費出版詩集的典範,更是收藏家的夢幻逸品!他的短詩〈小舟〉反覆出現在一些現代詩的選集裡,從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也沒有人知道他現在到底在做什麼?一位徹底消失的詩人,留給讀者無限的想像空間……內文編排採直式齊尾的形式,有點像是山脈橫走,溫瑞安的《山河錄》以及《現代詩》雜誌皆承襲自他的風格,有種氣壯山河的澎湃氣勢!如果你有機會看到,那絕對是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夢幻逸品!

◆投入絕版詩集的蒐藏

 令我愛不釋手的,總是珍貴的絕版品或是手工詩集,它們有的是自費出版(不靠任何贊助)或請影印店、打字行幫忙排版和印刷,像是羅智成的《畫室》、駱以軍的《棄》、布靈奇的《我和我破碎的詩》廖彥博《故事之牆》、劉亮延的《你那菊花的年代》、許赫的《在城市,沒有人赴約的晚上》;或是申請到政府單位出版的補助,委由出版社代為發行(對於出版社來說,不管有沒有補助,只要不必由出版社花錢,就算是自費出版),像是丁威仁的《末日新世紀》(文史哲)紀小樣的《想像王國》(詩藝文)、羅浩原的《蔗尾蜂房詩稿》(文史哲),像阿芒最近剛出版的詩集《ON/OFF》,還在裝訂上力求質感,甚至在膠裝的書背再貼上一層砂紙,更增強了文字與感覺之間摩擦的力道與印象。有的則是純手工製作,從編排、版型、封面、裝訂通通自己來。另外像是愛好舞臺劇兩位詩人自行編印的詩集:魚果的《薄荷糖男孩》和若驩的《英國王子來投胎》皆具有個人特色,跳躍的詩行節奏中反彈出戲劇的張力(唐山書店發行)。

 此外還有侯馨婷的《海豚詩選》、吳榮邦的《莫方自選集》、文摩與簡翦的手工詩集(以上的手工詩集都曾在二○○三跨界遊藝新詩物件展上亮相過)都各有各的特色,除了品味詩句之外,詩人的巧思和用心,也令整本詩集的質感更加提昇,讓人有想要蒐藏的欲望!正要前往紐約念書的莫方說:「還是手工的詩集比較有感情,感覺上有詩人的靈魂在其中。」

◆九歌文學書屋和爾雅書房

 當我讀高中的時候,九歌出版社的老闆蔡文甫把位於八德路巷內的自宅,改裝成九歌文學書屋,那時我經常去找一些前輩詩人的絕版詩集;書店裡還掛了一個簽名版,留下許多文壇作家、騷人墨客的親筆簽名。在那裡發現了《現代詩》、《象群》、《曼陀羅》、《薪火》這些絕版詩刊都曾經在詩壇的夜空,綻放過璀燦耀眼的光芒。

 爾雅書房座落於詩人余光中曾經住過的廈門街,同時也是出版人隱地先生的舊居,位於二樓的雅房最裏面的一間隱密的書房是隱地先生公開的書房,他本身也寫詩,出版過幾本饒富生活趣味與哲思的詩集書架上琳瑯滿目的,也是以詩集和純文學作品居多,隱地說,絕版詩集當然是非賣品,不過很歡迎愛詩的朋友前往書房瀏覽,有興趣的朋友不妨前往一探,相信一定會有許多收獲的!

◆顏艾琳的絕版人工作室

 還記得大學的時候,曾經到過詩人顏艾琳的絕版人工作室參觀,她努力翻遍了信義路國際學舍附近的舊書店(後來陸續搬走了,原址為現在的大安公園)、牯嶺街以及光華商場的舊書店。她描述當時把自己當成工人,穿著不怕髒的衣服,帶上口罩和手套,幾乎把舊書店整個翻過來,才挖到許多絕版的夢幻逸品。這些詩集現在大部分都捐給母校輔仁大學的圖書館,有些則是饋贈給友人,另外還保留一些實在捨不得送人的,留在家中典藏在書櫃裡,像洛夫的《石室之死亡》、亞弦的《深淵》、陳克華的《騎鯨少年》,這些絕版詩集都是第一次在艾琳姊的家中拜讀的,當時很羨慕能擁有一個滿屋子都是詩集的「夢中書房」。如今,自己也蒐藏了不少詩集,等待以後換大一點的房子之後,再為這些寶貝的詩集們找個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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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米爾誕生在遙遠、遙遠的古代
 那時無砂、無海,亦無冰冷的浪花
 在他之前,沒有大地,也沒有頭頂上的穹蒼
 只有那張開大口的深淵,將黑暗吞噬殆盡
 連一根青草也沒有

 ──錄自《舊艾達》(The Elder Edda)費爾的預言。


 文/銀色快手 《世界妖怪事典》推薦序

 不論是古老的神話或民間傳說,老祖宗都是以詩歌吟唱的方式進行口語傳播。還記得我唸辭修高中的時候,在圖書館裡找到一本陳克華的科幻詩集《星球記事》(元尊文化),詩句裡除了波瀾壯闊的星戰場景之外,也援引許多北歐神話的典故再創新境,後來又迷上藤島康介的漫畫《幸運女神》,想知道那些登場人物的設定和背景,才開始大肆搜括包括北歐神話、希臘神話的相關書籍。像是本文一開頭摘錄的這段古冰島語詩句中的伊米爾(Ymir),他是北歐神話天地創始的第一位巨人,身體由冰與火所組成,也是霜巨人的父親。天神奧丁和他的兄弟設計殺害伊米爾,並用他的屍體創造了世界。像這樣由巨人族、矮人族和精靈族構成的神話世界觀,深深地影響著後世的傳奇與奇幻文學。

 本書收錄了妖怪漫畫宗師水木茂先生精心手繪的插圖,搭配精采的解說文字,妖怪難以捉摸的形象活靈活現躍然於紙上。包括了許多我們耳熟能詳的奇幻種族與奇幻生物,無論是上述的矮人族、精靈族、妖精族、龍族以及半人馬族,或是獅鷲、狼人、吸血鬼、食人妖……等等,它們都是活躍在幻想世界中的原住民,也是現代奇幻文學、電玩遊戲中不可或缺的基本構成元素。

怪物形成的背景因素與神話結構

 來自亞洲、歐洲、非洲、美洲等地數量驚人的妖怪,真是琳琅滿目,令人目不暇給。我翻開書一遍又一遍地閱讀,企圖拼湊出一幅泛靈信仰(即相信萬物皆有靈魂,是一種尊重生命、敬畏神靈的宗教觀)的世界地圖,你會發現許多妖怪源自山林河海湖泊,在早期先民們(接近水源地所孕育的大河民族)的農耕文化世界觀,自有一套公式可循,那就是〈大地-肉體-靈魂-生與死〉由這些形成世界的圖象,進而內化到人們的心中,就好像中國以五行來看待萬物消長,而人的身體五臟六腑也運用五行來說明內部的運作與調和;靈魂離開了身體,必須入土為安。在這個秩序裡,大地佔了極重要的角色,就好像希臘神話裡的大地之母蓋婭是孕育萬物的女神,而中國的女媧,也是以泥土造人,以泥土補天。萬物皆植根於大地。

 然而狩獵文化/畜牧文化所滋養的民族,他們基本的自然/世界觀又是如何呢?是以(大地-肉體-靈魂)作基礎,進一步採用〈森林-海洋-天空以及星辰-動物-力量〉建構的公式,更擴大了農耕文化的視野。如果我們把世界觀和神話擺在一起,就會發現它們的一致性,足見怪物及其所創造出來的環境是息息相關的。

井村君江的妖精學分類法

 古代印度將地水風火作為構成世界的四大元素(Elemental),後來也被西洋的占星術、鍊金術借來作為理論的依據,這部分正好和東方的五行思想形成對照。

 北歐神話中的四大元素(精靈)分別為:

 火元素-沙羅曼蛇 Salamander(拉丁語:火蜥蜴、蠑螈)
 水元素-溫黛妮 Undine(拉丁語:波浪)
 風元素-西芙Sylph(拉丁語:樹木)
 土元素矮靈族 Gnomes(拉丁語:居住於地底的人)

 其中水元素是以美少女的形象出現,後來就變成像麗芙泰勒所飾演的精靈(Elf)一類的生物了,擁有尖長耳朵,飄逸的長髮,美麗代言人。風元素則是那種瘦小、輕盈、背後長著翅膀,如姆指般大的的妖精。

 妖精並不是單純而空洞的想像中產物,如果透過民間傳說或神話故事來追溯其淵源,自然會明白它是在過去人們經過長時間培育起來的文化習俗,並和生活周遭的風土民情有著血濃於水的關係。本書多處提及英國民間傳說中的妖精,大多來自居爾特民族豐富的想像力,根據井村君江的《妖精學入門》列舉出六個起源,分成六大類:1.四大元素的精靈(地水風火)2.自然的擬人化3.被降格的古代神4.史前時代的魂靈、土地之靈(棲息在遺跡、文明廢墟)5.墮落天使(即惡魔)6.死者的靈魂。如此一來,我們發現到(東方妖怪─西方妖精)已囊括全球所有幻想生物的系譜,想要深入了解妖怪/妖精們的世界,從水木茂的妖怪事典入手,應該能夠在心中描繪出一個概略的輪廓吧。

致力於創造妖怪生物多樣性

 水木茂年輕時曾說希望有生之年能蒐集到一千隻妖怪,如今這個目標已經達成了,根據水木茂官方網站世界妖怪遺產所記錄的最新資料,水木大師目前蒐集到的妖怪數目多達一千八百多種,已屆鶴髮之齡的他,如今依然持續不懈探索世界各地的妖怪,其目的就是創造妖怪生物的多樣性,讓讀者有機會認識到更多妖怪家族的成員。近年來,國內學界積極提倡的所謂「生物多樣性」復育計畫,正符合水木茂上述的理念。

 簡單來說「生物多樣性」(Biodeversity)包含基因多樣性、物種多樣性與生態系多樣性三種層次。影響生物多樣性的變因,最重要的是生物因子:如物種的播遷能力、物種之間的競爭關係。(以上摘自沈聖峰「何謂生物多樣性」一文)

 如此的生態觀察不僅可以視為保護地球生態的一種手段,我認為亦能應用在奇幻類型文學的創作與研究,像是取材北歐神話、居爾特傳說,魔戒三部曲 ( The Trilogy of the Ring )的設定裡,托爾金認為奇幻種族正漸漸滅絕,人類取而代之。那是一個關鍵的時刻,虛構的中土世界正好介於神話時代和歷史時代的過渡期,從中我們可以觀察各個奇幻種族為了爭奪生存的空間,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戰至最後一兵一卒為止,那種危機四伏、戰事一觸即發的緊張態勢,隨著劇情的推演,賦予奇幻文學熱血澎湃的生命力。

 奇幻種族和奇幻生物的差異性,考量的因為不只是生理上的特質而已,而是在於群體之中的總人口數。(引自《奇幻文學寫作的10堂課》奇幻基地)從這句話來看,罕見的尚未定名的珍禽異獸,很容易被認定為幻想的生物,那是因為人們對於它們的存在與否抱持著懷疑的態度,當然更不可能將它們視為單一的種族。從達爾文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思考角度來看,這些生物不是瀕臨絕種,就是受到生存環境嚴苛的考驗,要存活下來已經不簡單了,想要大量繁衍後代更是難上加難。構成種族的要件不在於是否擁有類人外型,只要數量夠多,有組織的群居在一塊,從事社會性的交流與活動,便足以稱之為「種族」。

 因為有不同的種族,所以才能學習到各種「種族」的優劣性,比較出人類究竟要變成怎樣才是完美,有時候基因上的缺陷,或許會降低生存的競爭力,但過度追求完美也會有意想不到的後遺症。這些存在於奇幻世界的種族,或許正是人類在自然界當中理想化的生命型態吧,然而,人類就是集合許多種族的特質所構成的生物。如果,太過於踰越了上帝設定好的生命系統,就有可能像電影《攔截人魔島》──改編自英國科幻作家H.G.的作品他把人與獸的基因結合,衍生出人不像人、獸不像獸的怪物,最後被生化科技反撲,自食惡果。

對自然萬物應抱持謙卑學習的態度

 水木茂認為從前的世界由於知識不夠普及,科學不夠發達,加上各地人煙稀少,不時有毒蛇猛獸的生存威脅,或是部族之間的戰爭,景象一片荒涼,所以彷彿到處都有妖怪似的。經過一段漫長的歲月,等到宗教勢力出現時,這些妖怪就急遽減少。到了近代。因為人類的知識爆炸、科學昌明,世界的妖怪,幾乎完全「消失」了。人們都認為「科學萬能」,於是用科學的方法,解析從前人們傳說的鬼怪、幽靈……,這時它們彷彿都成為煽惑民心的東西,因為根本沒有人相信這種東西的存在。但是我們必須知道,宇宙的奧祕何等深廣,以人類的科學能力,也只能探知它的幾億分之一罷了。比方說,即使耗費幾百年的時間也抵達不了遙遠的銀河系彼端,在未知且不可知的世界裏,我們人類只能以「空思冥想」的方式來詮釋各種的傳說。其它像是對「死後的世界」、「妖怪的世界」都應該應抱持謙卑學習的態度,不能僅以「科學」的觀點加以解釋。

 記得有一回去京都,我和幾位朋友在一間古色古香的茶室裡談天,其中一位日本朋友聊起他的兒時回憶:「每年到了暑假,就會住在鄉下的爺爺家,那裡的田舍位於僻靜的山谷間,從火車站走到那裡,沿途都是泥巴路,不像現在的路都有鋪上柏油,更誇張的是,整條路竟然連一盞照明也沒有,路旁緊鄰先人的墳墓和地藏菩薩石像,靠近山腳的地方設有稻荷神社,是當地民居用來拜狐仙的。廁所是簡陋的舊式茅坑,搭建在屋後綠葉扶疏、苔蘚鮮潤的地方,晚上都不敢喝太多水,因為那裡實在太陰森,不敢一個人去上廁所。」他還說:「最喜歡在半夜三更躲在棉被裡,拿著手電筒,讀著水木茂的妖怪圖鑑,感覺真是恐怖到了極點那種說不上來的詭異氛圍……」

 希望這本《世界妖怪事典》也能如此深刻烙印在讀者們的腦海中。

 2004年6月6日 於讀完《羅德斯島戰記》第一部炎之魔神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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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背景為十九世紀末的歐洲,夾雜著魔法與科學的世界。有天,十八歲的少女蘇菲,被荒地魔女施了魔法,外表竟變成九十歲的老婆婆!且在蘇菲的生命中出現了一位巫師──霍爾。霍爾的城堡裡,兩人展開了奇妙的同居生活。這座巨大的城堡有著四條腿,是人人害怕的「會移動的城堡」……。原作是英國的兒童文學作家,黛安娜.韋恩.瓊斯所寫的「巫師霍爾及火惡魔」(德間書店)所改編而成的。宮崎導演描繪出,女主角蘇菲和巫師霍爾的「戰火下的愛情」,細膩地描寫出生活的快樂及愛人的喜悅。

 

文/銀色快手


雖然宮崎駿的動畫幾乎都看過了,包括近期在第四台播映的首部電視長篇動畫《未來少年柯南》(被視為《天空之城》的原點)。繼《神隱少女》之後,最新作品《霍爾的移動城堡》畫面依然美不勝收,情感依舊真摯可貴,撼動人心。

將奇幻故事的糖衣一層層撕開,似乎很明顯感覺到宮崎駿再次宣揚其「反戰」的理念。然而,這次描寫戰爭的方式迥異於以往,並未採取以此喻彼的間接方式,而是將軍隊、戰鬥、破壞等戰爭元素,用影像直接地呈現在觀眾的面前。全片劇情伴隨著戰爭環伺的背景下同時進行,還有帥氣的男主角霍爾變身成鳥人展開戰鬥的畫面,發自本能地聯想到去年看的一部TV動畫《最終兵器彼女》。

宮崎駿所要表達的並不是對於戰爭本身的批判,而是著眼於「個人的自由意志」,因此片中的戰爭,其實是整個生存環境裡,集体及制度的約束力量,唯有「個人的自由意志」可以對抗這股力量,從這個角度來看,宮崎駿確實和從前不一樣了。根據舊約聖經「創世紀」的記載,上帝讓亞當和夏娃在伊甸園裡擁有絕對的自主權,並提醒他們不要喫智慧樹上的果實,結果夏娃嚐了禁果,也拿了一枚給亞當吃,從此兩人被逐出伊甸園。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是上帝故意設好陷阱,讓人類不由自主地掉進去,但是會做出什麼樣的行為,最後還是取決於「個人的自由意志」。例如:霍爾不想要參加作戰,那是從魔法學校畢業應盡的義務,他很無奈、很無助。不過,他也可以選擇拒絕參加,或是勸阻發動戰爭的人,停止這場無謂的戰爭。

在《風之谷》與《天空之城》等作品之中,人類的利己主義往往被破壞性的文明毀滅所取代,雖然宮崎駿傾向於建立一種類似社會主義共同體,可以自給自足的小型集體社會,如同《魔法公主》裡的製鐵集團塔塔拉,或是《神隱少女》裡頭千與千尋迷失的那個屬於湯婆婆的湯屋(不知為何突然聯想到奧姆真理教),這些被現代主義及資本主義徹底侵蝕的地方,似乎也不是人們所嚮往的安居之所。那麼,面對不可預知的未來以及處處潛藏的生存危脅(天災、傳染病、恐怖主義),人類到底該何去何從?

或許霍爾的移動城堡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隱喻,從中可以獲得一些關於生命的啟示,原本髒亂無比的移動城堡,彷彿是鋼鐵般的巨大身軀,僅靠著火惡魔卡西法提供所需的能源。沒想到當蘇菲進駐這座城堡時,並表明意願主動為其清潔打掃時,移動城堡開始有了極大的改變,感覺煥然一新,但是霍爾一開始面對蘇菲的時候,其實是帶著有點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過去的他始終封閉自己的心,像個悶葫蘆一樣,不斷往黑暗深處鑽下去,現在面臨新的改變,好比說頭髮不小心染了不同的顏色,情緒就惡劣到了極點。

雖說如此,所有的成長和改變都必須經歷一段痛苦的掙札,絕不是輕鬆容易的事,等到了霍爾的心再次燃起熊熊的火焰時,整個移動城堡也隨之耳目一新,這時候霍爾不是運用了魔法煉成陣,把移動城堡的內部搬到蘇菲從前所住的家嗎?因為他開始學習接納別人,也開始學習為別人設想,讓移動城堡變成一個適合居住的地方,這完全歸功於蘇菲為他所帶來的改變。

現代人有許多的煩惱和壓力,這些東西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很多人都活得不開心,以至於人與人之間產生了更多的不信任感,造成衝突的根源,其實造成這樣的環境是每一個人的責任,以佛教的觀點來看,這就是一種「共業」。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法,並不是去扭轉整個社會,作為試圖力挽狂瀾的炮灰。想要改變現狀應該先從自己的內心做起,首先要掃除那些長久累積在心中的負面想法,其次是學習接納他人,再來是思考如何做對自己和別人都有利,更進一步把好的東西分享給更多的人,這樣一來我們不需要受制於環境的限制,可以運用「個人的自由意志」開創新的生活。

但重點是,如果一開始就拒絕了愛,就什麼也得不到,什麼地方都到不了。所以,不僅要學習愛自己,也要愛別人。這座移動城堡看起來雖然很笨重累贅,只要有一顆真摯燃燒的心,就可以讓它動起來,私以為宮崎駿真正的出發點,就是希望每一個感受到溫暖的觀眾,都能多看顧自己的心,別讓它積上厚厚的灰塵,別讓心頭上的那把火在不知不覺中熄滅了。


坦白說,這次的作品遠不及《神隱少女》來得精采,仍具有相當的可看性。一方面因為《神隱少女》較具有原創性,同時也是宮崎駿唯一以日本以背景的動畫作品,所以處處充滿驚奇與豐富創意,而《霍爾的移動城堡》則是改編的作品。另一方面,本片融合了許多以往宮崎駿熟悉運用的元素,例如《魔女宅急便》、《天空之城》等等,有種似曾相識之感,當然故事背景設定相近這點也無可厚非。

不過,我似乎在本片裡又找到屬於《龍貓》或是長篇電視卡通《阿爾卑斯山上的少女》單純素樸之美,歐洲風格大塊山水盡收眼底,草原、湖泊、連綿的山峰、寂靜的山村和小鎮,劇中角色豐富的表情也讓人印象深刻。火惡魔卡西法雖然很孩子氣,就是這點才討人喜歡;動作怪異的橡皮抬轎人,予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無形中將觀眾帶入詭異玄祕的想像空間。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場景,應該是霍爾替少女蘇菲解圍,為了躲避荒野女巫派出的魔法軍隊,很輕快地進行空中漫步那段,相信有不少女生會產生浪漫的憧憬和聯想,霍爾真是帥到不行,假使能有如同霍爾一般的帥哥陪在身邊不知道該有多好?

一位少女受到了惡意的詛咒,突然變成了九十歲的老婆婆,這樣的人物設定相當耐人尋味,我覺得蘇菲這個角色彷彿就是宮崎駿真實的內心寫照,他是個現代的動畫大師,已逾花甲之齡的他,毫不諱言自己的年紀,卻能更清晰地捕捉一名少女的心情,實在是太厲害了!

在片中老婆婆蘇菲的外形和容貌隨著不同的心境不斷地變化著,悲傷無助的時候、幹勁十足的時候、溫柔和藹的時候、滿懷希望的時候,都有著顯著的變化,恢復成平凡人的荒野女巫曾說過「年輕的心真好!」這句話聽起來彷彿有弦外之音,創作了那麼多激勵人心的成長故事之後,宮崎駿也在思索年老的自己該如何自處吧?有種想要返老還童的衝動,將內心的種種想法,化為不輸給年輕人的堅強意志,在片中展現絕佳的戲劇張力,這就是宮崎駿的偉大之處。

如果說從前的宮崎駿是個對於某個革命時期抱持憧憬無法忘懷的老兵,亟欲將記憶中的點點滴滴如同備忘錄一般,鉅細靡遺地呈現在觀眾的面前,帶著半自傳色彩的《紅豬》就是最佳的例子。那麼《神隱少女》之後的宮崎駿,就是圍坐在暖爐前為孩子們說故事慈祥和藹的老爺爺,不知道這樣的比喻恰不恰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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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問對了問題,就可以分辨出命運與目的地的不同,漂流與旅行的差異。 
 ──Zygmunt Bauman 


 文/銀色快手


 如果不是因為皮夾掉了,我不知道原來鐵路局還有「失物招領處」這樣的單位。我有預感東西應該只是暫時被保管在某個地方,並不是真正地遺失,或是被人據為己有,憑著這一點信心,我走出車站,向站務人員說明我面臨的狀況。對方很有耐心聽完我的描述,那是一個舊舊的有裂紋的咖啡色皮夾,接著遞給我一張單子,要我填寫相關資料,接著為我打電話追蹤失物的下落,雖然我不知道皮夾重新回到我手上,需要經過多少道繁瑣的手續。

 皮夾裡面只有一張老照片、過期的保險卡、幾張舊鈔票,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我想應該不至於找不回來吧。所幸,當我返回住處,立刻接到來自「失物招領處」的電話,告知我皮夾已經找到了,請我本人親自來領取。

 在這個看地圖也會迷路的城市裡,要找到像「失物招領處」這麼不起眼的單位,確實不容易,好在那裡離我家不遠,再走兩個紅綠燈就到了。就在街角,我看見亨利走進一棟建築物的大廳,他心情愉快,顯然不是來尋找失物的,不像我這個糊塗蛋,什麼東西都會忘在車上。

 我問亨利為什麼跑來這裡,他說今天是他報到的第一天。不會吧,你是說要來這裡上班?拜託你嘛幫幫忙,這裡沒什麼升遷的機會,離家很近是沒錯,不過隨時都要應付突發狀況,而且據我所知薪水並不高。亨利毫不在意並微笑對我說:「我只要工作愉快就足夠了」。

 順利領取皮夾之後,我忽然想起大陸先鋒詩人于堅所寫的一首實驗性濃厚長詩:「零檔案」。全詩只使用動詞和狀態詞,來表現一個言論受禁錮的時代,檔案室變成了意象豐富的隱喻,許多人的一生在這裡被記錄、保存或是刪除。過著隨時被人監視、監聽的生活。將這些丟失的回憶拼湊起來,宛如寫就了人生。想到那些送進集中營的猶太人,納粹軍隊竭盡所能搜括他們身上的物件,堆積如山的眼鏡和手錶與失物招領處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彷彿敲醒了沉睡的人們,去思索一種往昔的價值:「生命總有些東西不可被取代」。

 彼得格林那威在《塔斯魯波的手提箱》(The Tulse Luper Suitcases)將所有故事構成的要素,無論它是否真實存在,分別置入92個手提箱中。我記得安特衛普這個車站裡,也有個失物招領處,人們總是拼命地往這個單位塞東西進去,卻很少人有效地領回他所遺失的物件,安特衛普歷任的站長都對此事感到遺憾。或許人們很容易遺忘和丟失生命中貴重之物,為何大家都不找回失物呢?這是一個很有趣的課題,或許大家都太容易找到替代品?或者根本是懶得回到原處去找尋失物。如果從一開始就放棄,肯定不會有任何希望。

 我看見亨利走進那一排排放置失物的架子,心中悸動不已。任何一件物件,都有可能喚起一個人生命的重要時刻,或解救他當下的困境,當事人也許已經消失了,但物件取代了那個人的記憶,成為更真實的「記錄」。如同《艾蜜莉的異想世界》(Le Fabuleux Destin Amelie)裡,艾蜜莉替老人找回童年埋藏的鐵盒子,使他重新燃起了對生命的熱情。

 感覺亨利就像是男生版的艾蜜莉,在這個激發想像力的工作環境裡,盡情施展他幽默的長才,溫暖每一個需要被撫慰的心靈。隨著故事的劇情看下去,感覺自己似乎被催眠了,以為進入亨利的身體裡,去體驗他和同事與家人之間的互動,許多有趣的故事,就在細節處展開,如成串的水晶珠鍊,每一個轉折處都閃耀著璀璨動人的光芒,每一個切面都有不同的人生風景。「失物招領處」其實在暗示讀者,你也是那個會進來找尋失物的人,不妨從你的記憶裡開始搜尋,生命中是不是有什麼被不經意地遺忘或捨棄,或許那正是開啟祕密的鑰匙。

 如果書也有吸引人的氣味,這本書會吸引什麼樣的人來閱讀?或誘發他們嗅聞的動機?是我所好奇的,想到愛麗絲夢遊仙境裡的兔子,就是這樣讓讀者掉進洞裡,從此展開未知的冒險,任何一本尚未翻開的書,都隱含這種冒險性。如果執意從小說的字裡行間讀出些「什麼」,會是一種無形的壓力,阻礙我們去享受故事所帶來的單純趣味。

 不得不欽佩小說家細膩的文字功力,確實為我們建構一個從未曾經驗過的世界。小小的辦公室像是聚合與離散的人生縮影;成排的置物架收藏的是人們的記憶與遺忘;調查失物者的身分變成了人性的考驗場;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人利用洋娃娃運送毒品,亨利和寶菈這對拍擋與被犯罪集團派遺去領取洋娃娃的男孩之間,展開巷弄之間的警匪追逐戰,這段動作描寫讀來相當過癮。

 與其去探討那些隱含在小說中的德國當代社會問題,我喜歡的反而是亨利與有夫之婦寶菈兩人若有似無的曖昧情愫,例如亨利在超市裡的惡作劇、和寶菈一起看露天電影時做出的一些小動作,你必得承認亨利這個玩世不恭的小人物,確實是個有趣而且可愛的人物,透過他的眼睛,這世界始終充滿了希望與溫情,因為有他的存在,失物招領處不再是一個令人沮喪、不起眼的角落,而是一個給予人們期待和倚靠,尋找幸福的地方。

 亨利似乎在「失物招領處」找到了人生的意義所在,那你呢?

 


 書名:失物招領處
 作者:齊格飛‧藍茨 著
 譯者:鄭納無
 出版:遠流
 日期:2005 年 09 月 01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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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色勾玉》推薦序/銀色快手 日文原版《空色勾玉》表紙

 

如同書名《空色勾玉》帶給我的視覺印象是浪漫的,富於想像的,晶瑩剔透但擲地有聲,作者的文字質地,給人的感覺也確實如此。順著情節的推展,走進荻原規子架構的幻想世界裡,彷彿置身在山林、原野、小溪;沐浴在晨光、微風、花香之中,神話時代初民生活的自然風光盡收眼底。閱讀的過程中,如久旱逢甘霖,滋潤了乾涸的心靈,不禁讚嘆:這場雨來得正是時候呀!

二元對立的故事結構

雖然在角色設定以及場景的安排上,作者採取二元對立的形式,比方說光明與黑暗、生命與死亡、創造與毀滅、戰爭與和平,通篇故事透出來的氣息卻是鮮活的,律動的。而在情節的鋪陳和細部描寫,角色之間細膩的動作與周遭環境產生緊密而微妙的互動,猶如風和水的循環,節奏明快,真情流露。

從故事的主角風少年和水少女邂逅的那一刻起,他們的命運就此註定,他們分別來自勢不兩立的輝族與闇族,在戰場上卻是死生相繫的戰友和伴侶,這天生的一對,既是故事中最具衝突性的角色,又是最速配的最相襯的角色,雖然在人物個性的刻畫上,感覺似乎有些薄弱但瑕不掩瑜,如琉璃般相互輝映的光芒,不時從他們的身上發散出來,吸引讀者的心靠近。

水少女為了搭救忠心的隨從,無意間來到風少年稚羽矢的身旁,從對方身上學會了運用靈魂出竅的本事,將意念附在老鼠身上義無反顧去尋找被關在忌屋中的鳥彥。這段魔幻般的情節相當吸引我,後來在靈魂出竅的劇情中還出現了一隻漂亮的雄鹿,不知為何竟使我想起《魔法公主》(もののけ姬 宮崎駿 1997)裡頭鹿頭人身的山神。

荻原規子塑造的理想少女

同樣也是為了保衛民族、守護家園而戰,水少女倒不像魔法公主那樣有自信。身為闇族人的狹也,是命定的守劍巫女,背負著無法想像的命運。她和普通女孩子一樣,也經常被惡夢糾纏,有心目中的偶像(月代王),想做好巫女的本分。當她一心想幫助稚羽矢的同時,也歷經自我成長,從挫折中鍛鍊出自信,在關鍵時刻做出抉擇,開拓出屬於自己的道路。像是接受月代王的邀請前往輝宮是她決定的,離開月代王帶著稚羽矢回到闇族之地,也是她決定的。曾經一度不想見到稚羽矢,後來又決定再見他一面也是出於她自身的抉擇。作者特別側重這方面的心理描寫,我相信經歷過相同成長經驗的讀者必然有所共鳴吧。

荻原規子筆下的女主角,通常是比同齡的男生更活躍,情竇初開的戀愛少女。縱使也會悲傷哭泣,但言行舉止坦率大方而不矯揉造作。靠著自己的力量面臨困難和挑戰。荻原作品中的少女不是小鳥依人的「柔弱少女」,而是憑藉著自己的力量採取主動的「堅強少女」。即使和少年談戀愛,也不會依賴對方堅強地活著。這樣的少女特別富有魅力,也因此荻原的作品在日本的書市始終歷久不衰。

空色勾玉的靈感源自《古事記》

書中輝族與闇族的分裂靈感源自《古事記》伊耶那岐與伊邪那美的神話,這段故事與希臘神話去冥府找愛妻的奧菲斯十分雷同。以時間點來講,希臘神話比日本神話要來得早,會不會是從西方傳至日本,這方面無從查考。而伊耶那岐與伊邪那美用天沼茅固定大地,繼而創造日本列島,也參考了印度吠陀神話「翻攪乳海」的經典場面。日本人有系統地參考中國的道教思想,撰寫了天孫降臨,統治葦原中國的神話,也使得王權能定於一尊,開創萬世一系的天皇傳承制度。

在正式進入「勾玉三部曲」的幻想領域之前,讓我們回歸荻原規子創作這一系列故事的原點,也就是「日本神話」進行概觀性的理解,希望在短時間內使各位明確的掌握故事的全貌,將有助於融入真實的情境以及登場人物所扮演的角色。

日本神話成立的要素

日本神話是以《古事記》和《日本書紀》的內容為基礎,還有《風土記》、《先代舊事本紀》、《延喜式》等書,再加上神社的起源與豪門貴族流傳的故事所構成。將日本人對於自然界、人類世界種種現象以及王權的起源加以神格化、合理化。這些神話反映了當時日本人的生活,和他們的宇宙觀、生死觀和宗教觀。

許多研究學者指出日本神話的文書系統與形式結構都深受中國與印度的影響,這或許與中國的儒教和印度的佛教傳入日本有關,此外,統治階層將中國的道教思想和印度的佛教思想融入日本神話,則是基於政治利益的考量。

最初的生命來自海洋

在日本神話裡,據說天地創始之初,渾沌一片,那時候日本的國土還未成形,如漂浮的油脂,又如水母漂浮著,當時地殼正處於劇烈變動的時期吧!天界已有天御中主神、高御產巢日神、神產巢日神,隨後出現美葦芽彥知神、天常立神,統稱為五別天神,他們是沒有性別、抽象的獨立神,住在高天原上,這裡是往後神代七世的諸神棲居的所在。

在日本神話中,創造世界的是一對擁有性別的神,男神伊耶那岐以及女神伊耶那美,他們遵照天神的命令,將漂浮海上的大地固定下來。他們站在彩虹橋上,用天神賜予的天沼矛伸入海中攪拌,海水發出巨大的聲響,當矛提起時,從矛尖滴落的鹽水凝聚成島,第一座島嶼就這樣誕生了。他們在這座島上結婚,他們的後代就是一座座島嶼,後來形成日本的領土。另外還生下石頭、泥土、山神、樹神各式各樣自然界的諸神。最後火神的出生卻奪走了伊耶那美的生命,於是伊耶那岐憤而將火神殺死,結果造出了更多的神祇和山脈。

三柱神的誕生

為了再見到妻子伊耶那美,伊耶那岐來到了黃泉國(即地獄)卻不小心違背與妻子的約定,當他看見妻子醜陋的容顏,不禁心生畏懼,慌忙地逃離那裡,後來伊耶那美被封為黃泉大神(闇御津波大御神的原型),司掌人間的生與死。伊邪那岐祓除地獄的污染,跳到河中沐浴,造出邪惡之神,然後又造出與之對抗的神;然後他到海中沐浴,造出了諸海神;最後,他造了最偉大的三柱神:當他清洗左眼時,出現了天照大御神(照日王的原型),就是太陽神,是普照世間的神祇。接著當他清洗右眼時,出現了月讀神(月代王的原型)本意是依據月亮的盈虧來計算月齡的神,也就是月亮神。最後當他洗鼻子的時候,出現了建速須佐之男命神(稚羽矢的原型),原本是個粗獷的男神,掌管風暴與地震,也是古代威力最強大的破壞神。這三柱神分別代表創造、支配與破壞的力量,也是故事中輝宮神子的主要成員。

象徵日本王權的三神器

勾玉:在《古事記》中的全名為「八尺之勾璁之五百津久御須麻流之珠」,簡稱「八尺瓊勾玉」。這裡的「八尺」並非真實的長度,而是一種誇張的形容詞,「五百津」指的也是「多數」之意。「瓊玉」原是玉璽所使用的紅玉。至於「御須麻流」則是附有許多寶玉的首飾,但在小說中勾玉是湛藍色的,因此命名為「空色勾玉」。有人說勾玉其實就是古代部族用獸牙編成的飾品,象徵勇氣與威信,也有人說勾玉是倣效太極圖,從渾元一氣陰陽未分的狀態,衍生成「萬物化育、生生不息」之理。而日本神話中勾玉的持有者正是天照大御神。

草薙劍:一度被流放的素戔鳴尊(即須佐之男命)在抵達肥川(今日本島根縣斐伊川)上游時,在地方神明「足名錐神」和「手名錐神」夫婦的要求下,斬殺了為害當地的八岐大蛇,並在蛇尾發現了草薙劍(蠎劍的原型),日本神話中最具代表性的神劍,因為八岐大蛇的頭上常籠罩著雲朵,所以這把劍也叫做「天叢雲劍」。後來,須佐之男命將這把寶劍獻給了天照大御神。

八咫鏡:在《日本書紀》記載的「真經津鏡」就是神話中的八咫鏡(御鏡的原型)。據說是天照大御神躲藏在岩戶(山洞)的時候,由石凝姥命製作的神器。由於天照大御神遲遲不肯走出洞口,於是就用這個鏡子映照她,成功地將她誘出洞口,從此天地間又重獲光明,當天孫降臨人間時,天照大神將鏡子授予瓊瓊杵尊,與草薙劍一同被奉祀,成為鎮國的傳世之寶,和勾玉統稱為三神器,是日本天皇正統的象徵,類似中國古代的傳國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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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銀色快手

 

2002年 離開職場的時候,中時電子報的主管黃哲斌送了兩本書給我。一本是保羅奧斯特的短篇小說集《月宮》,另一本則是葉錦添的《繁花》。我不記得把《月宮》借給了誰?它已從書架上消失。這幾天整理舊書要送去茉莉二手書店做資源回收的時候,順手把另一本從未翻閱的《繁花》放進背包裡利用搭乘捷運的空檔時間進行閱讀。

與其說閱讀這本書,不如說是賞玩一件精品,如故宮博物院裡收藏的多寶格、鼻煙壺,把許多過去表演舞台的時空,全部濃縮成影像和文字,裡頭透出的氛圍華麗而古典,如夜上海的紙醉金迷。你可以在書中找到一個適合的自己的角度切入,靜觀屬於美學的哲思從文字中折射出不同的色彩,也可以在留白的地方小憩,轉動自己的「回憶之輪」,閱讀是一種休息,也是隨心所欲的自在。

認識葉錦添,應該是從羅卓瑤的《秋月》和《誘僧》這兩部片開始的,我喜歡《秋月》裡頭迷離的氣味,一個日本男人來到香港找尋他初戀情人,無意間闖進香港現代與傳統並存的異質空間,老奶奶的廚房和冰箱是一個收藏記憶的所在,而男人寄宿的旅館充滿了慾望和色情;《誘僧》是吳興國嘗試轉型的片子,講大唐的玄武門之變,守將石崇生背叛了他的主子,背叛了一切,逃到一間沒有佛的小廟隱遁修行的故事。一群和尚們(原本是石崇生的部將)被誘至妓院花天酒地,那妓院不同於一般印象中的青樓歌榭,彷彿別有洞天,魔幻的場景、奢華的服飾,猶如進行秘教儀式的暗黑空間,令我深深著迷。

多年以後,聽說重拍的《星際大戰》前傳,法國的名設計師高提耶,是仿襲《誘僧》裡的服飾造型,來設計各個人物適當搭配的衣飾,翻開星際大戰的設定集,不難看出其與葉錦添的風格雷同之處,東西方文化的衝突與融合,盡在衣飾上的配件和織紋之中,使得服飾設計本身成為一種眩目的符號表現場域。

我不常看舞台劇和舞蹈,所以錯過了許多欣賞葉氏服裝秀的機會,只有手中還留著的《樓蘭女》宣傳DM,可以讓我進入想像的勝景。喜歡《臥虎藏龍》的朋友,應該知道美術設計就是出自他的手筆,韓國人有個傳統的說法,人一生下來就必須與衣服相伴,一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刻,所以一件衣服等於是身體記憶的一部份。而葉錦添則是將累世的文化記憶,一針一線地縫進衣服裡,賦予這件衣服表演的靈魂,演員在演戲的同時,衣服也在演戲。

繁花的背後,葉錦添在文字裡回到自己出發的原點,他不談美學論述,談的是自己過去如何走過來的歲月,用回憶去拼湊那孕育他的童年、學生時期以及成名前的心路歷程,這是感覺到好奇,想了解他這個人,最直接的方式吧!

「慢慢地,我的少年時代養成了一種觀看的方式,就是無心觀照。不論面對什麼朝代、什麼地域、什麼題材……。終究,我只是以一種空白作為開始,貫通了往後的整個藝術思維。」這是摘錄書中的一段話,他將自身體悟的心得娓娓道來,把抽象的意念用他實際走過、看過、接觸過的經驗,轉換成隨筆的方式侃侃而談,他的書寫淡而平實,不同於他所創造的影像世界那樣濃艷光鮮,是一種抒情而細膩的筆調,一種雜記式的拼貼,或一種觀察的記錄。這些思維在不同的文化框架裡進進出出,試圖尋找跨越語言或者非語言的溝通模式,尋找語言的可能性,慢慢地從中提鍊他作品內在的肌理和精神。

我所欣賞的,是葉錦添始終不輟的熱情以及對美學堡壘不變的堅持。

 

書名:繁花 
作者:葉錦添 
出版:天下文化 
日期:2002 年 02 月 18 日 
ISBN:9576219531 
類別:美學隨筆、電影劇場、表演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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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銀色快手

你已經進入給愛書人的一封信的本文,現在你可以試著把第一段讀完,再決定要不要繼續讀下去。你隨時可以離開這個畫面,如果你覺得不耐煩的話。或是你已經有心理準備,接下來可能會有極其冗長的敘述和嚇死人不償命的專業術語,可是你的好奇心還是驅使你繼續閱讀下去的念頭,那麼我會給你一個愛的鼓勵,因為你已經是這封信的讀者了,你是本文說話的對象,很高興透過這個機會認識你。你可以試著想像,從剛才被文章的標題吸引,到鍵入ENTER,進入本文時,就好像你走在西門町或華納威秀的走道上,看見電影的看板,那上面的文字描述吸引你走進來,只是標題改成了《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而你透過鍵盤上的操作,省略了買票等候的時間,你走進這家電影院,找到一個屬於你自己的位置,坐下來準備欣賞電影。

這部電影的字幕就是你現在所看到的字,終於本文進入了第二段,開始描述你和這部電影的關係。你是這部電影的觀眾,也是主角,你聽見本文的作者像是電影導演一樣在舞台的背後,或說是鏡頭的背後說話,給你一些暗示,卻不明白告訴你是扮演何種角色,你開始困惑了,我為什麼要來看這部電影?為什麼這部電影的主角是自己不是別人。你的疑惑很正常,和一般人的反應一樣,可是我剛才說過:你隨時可以離開這個畫面,如果你覺得不耐煩的話。給愛書人的一封信為什麼這麼複雜?不是一篇談閱讀和出版的文章嗎?怎麼會扯到電影和觀眾,好像走進戲院裡,看到的都是公益廣告和不相干的新片介紹,可是卻不見電影正式開始放映。

其實這部電影已經開始放映了,只是你沒察覺到而已,剛才電影院的觀眾還很多,現在有些人已經不耐煩而離席了,只有你從頭到現在一直沒有把你的視線移開,導演說:你的演技不錯,你已經掌握了身為一個讀者的必備條件,堅持你閱讀下去的意志,沒有把一本書或一段文章讀完絕不善罷干休的戰鬥精神。這個時候,突然電影的畫面插入了一段《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的片頭,你試著繼續看下去。

這個故事始於某個火車站,火車嗚嗚地響,活塞冒出的蒸氣瀰漫著本章的開頭,一團煙霧遮掩了這第一段的一部分。車站的氣味中,夾著一股從咖啡店飄來的香味。有個人正透過霧濛濛的玻璃朝內看,他打開酒吧的玻璃門,裏面也是朦朧一片,彷彿是近視眼,或者眼睛被煤渣刺痛時所看到的景象。這段文字的內容正像是老舊的火車的玻璃,煙塵聚積在字句上,晦暗不清。這是個陰雨的夜晚,有個男子走進酒吧,解開潮濕的外套,一團濕氣包裹著他;汽笛聲沿鐵道逐漸隱沒,舉目所及,但見鐵軌上閃亮著雨水。

在冬夜來到小車站的旅人,不知道自己的來處以及出發的原點?手中提著一只皮箱,受命傳交出去,但卻一直無人來接應。隨後突然接獲命令和恫嚇,匆忙搭上火車,駛入霧靄籠罩的黑夜,不知要到那裡去?你看完這段的敘述感覺好像在那本書上曾經看過相同的故事情節?於是你去書架上翻出這本卡爾維諾所寫的小說:《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豁然開朗;或是你看到這裡還是沒有聽過這本書,於是你另開視窗,試著去網路書店裡找找看有沒有這本書,網路書店是沒有店員的,你自己就是店員,你鍵入了http://www.readingtimes.com.tw,然後進入這家網路書店,查詢「卡爾維諾」這個關鍵字赫然發現,有十二本書都是同一個作者寫的,他的名字竟然就是「卡爾維諾」,於是你同時知道了列於一串書名中的最後一本書《在你說喂之前》目前庫存不足,原來這本書預訂要等到下個月才會出書,現在這個消息提前曝光了,於是導演在鏡頭背後喊:卡!

謝謝你耐心讀完這封信,你是本文的讀者也是電影裡頭在冬夜來到小車站的旅人,我不知道你從那裡來,怎麼會有時間看這篇冗長而無趣的文章,不過我必須告訴你,電影己經演完了,觀眾紛紛離席魚貫走出電影院,你的表演很成功,大家都看到了。如果你還沒有看過這本《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你可能不明白這篇文章所要表達的內容和旨趣。建議你可以在電影散場之後,抽個空到時報悅讀網逛逛,你的收穫會更多。

  一個同樣也愛書的人 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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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銀色快手

這是以盛唐時代首都長安為背景的奇幻故事。故事的主角是從日本東渡取經的遣唐僧空海。

從官員家中有貓怪作祟開始一連串不可思議的情節隨著橘逸勢與空海兩人的入唐行程開展將我們帶進一個古老又熟悉的時空

從日本人的視角,管窺這包含著多元文化的大城市─長安是一種很新鮮的體驗,好像有一部SNG 連線採訪車隨著一行人沿途拍下所見所聞,在驚奇之餘空海始終氣定神閒,用他超乎常人的智慧化險為夷有些機智的問答,像是腦筋急轉彎一樣,生命乃至宇宙的真理呼之欲出但是,你不會覺得作者在說教,他只是藉由空海這個人物表達他自己的意向

好奇的是,為何沒有人寫過這類的故事呢?中國的歷史其實有很多空白處可以架空出無限的想像但這本書倒也不是歷史小說,比較接近傳奇小說,超現實的部分內容,就算是拍成電影也很難表現其精妙之處(除了十原登的《飛翔的麒麟》以外,聽說這本也是寫長安及楊貴妃的故事)

有些對白,實在好笑,覺得橘逸勢這名儒生老是搞不清楚狀況總覺得空海耍得他團團轉,看似平淡的對話,其實蘊藏了無限玄機就是因為對話很平淡,如同話家常一般的生活場景才讓人不知不覺被帶進那個在幻想與現實夾縫中的世界

看完這本書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我走在前往早餐店的路上,下意識地數著腳踩的舖石地磚感受著早晨街道的氣味,想起「植瓜術」的神奇老人;想起「貓屋宇宙問答」;想起空海和尚對人世間興起的讚嘆忽然發現自己也中了作者的咒,彷彿書中人物歷歷在目竟然陷入時空錯亂的奇想空間而不自知,其實一切都是幻覺吧!原來這就是夢枕貘文字中的召喚魔力。

主角的空海與橘逸勢,在角色造型來說,類似晴明與博雅。而妖術與咒方面的設定,則與「陰陽師」雷同。如果你曾經著迷於安倍晴明的絕色丰姿和過人智慧那麼集人生思索與怪力亂神的「空海」系列,必定又是另一段精采的冒險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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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泉八雲
圖:晚年的小泉八雲


他在寫《無耳芳一》的時候,太陽下山了也不點燈。
我沒有拉開紙糊拉門,直接在隔壁的房間輕聲地叫芳一、芳一。
而他竟在裡面應聲道:「我眼睛瞎了,你是誰?」
然後就沈默不語。他在寫作時總是這個樣子,
心無旁騖、陷入某種熱狂……

當書房外的竹林傳來竹葉沙沙的摩擦聲時,
他會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說道:「啊!平家開始滅亡了」
聽到風聲時,他會說:「那是壇浦的海潮聲。」

              ── 摘自小泉節子的回憶錄

 文/梁玉玲  整理/補充 銀色快手



關於小泉八雲

 小泉八雲(1850年6月27日~1904年9月26日)是一位日本小說家,出生於希臘。1896年歸化日本,改名為小泉八雲(Koizumi Yakumo)。

 距今約一百多年以前,即1890年(明治23年)4月4日,有一艘客船亞比尼號,遠從加拿大的溫哥華,橫越太平洋駛入橫濱港。船上有一位西方人兩手拎著旅行袋上岸來。

 他是受了美國某家雜誌社的委託,來寫有關日本的報導。他的名字叫拉夫卡迪奧‧赫恩(Lafcadio Hearn),時年39歲。當時他可能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被日本的風土人情所深深吸引,最後竟歸化日本,改名「小泉八雲」

 赫恩於1850年,生於希臘西岸外海愛奧尼亞群島中的一個小島--留開底奧島(Leucadia)上。父親是派遺至希臘的英軍軍醫,是愛爾蘭人,母親則是希臘人。留開底奧島原本叫做拉夫卡迪奧(Lafcadio),拉夫卡迪奧就是根據這個地名所命名的。

 不久,他們一家人搬回父親的故鄉愛爾蘭的都柏林。可是,母親因不適應當地的生活,每天過得非常痛苦,再加上丈夫對她愈來愈冷淡,結果在赫恩三歲時,一個人回去希臘,其後杳無音訊。

 數年後,父親也在海外的工作崗位上逝去。赫恩在親戚的撫養下,進入教會學校就讀。他十三歲時,不幸左眼失明。沒多久,照顧他的親戚破產,他只好輟學,開始在人生的風浪中顛簸,謀求生存。十九歲時,跨海前往美國。

 他在美國一次又一次地換工作,最後則擔任新聞記者,並且發揮文學才華,開始一點一點地發表翻譯著作。當他在新奧爾良報社上班時,偶然間參觀了該市所舉辦的一百週年紀念博覽會,在會場上深深地被日本的展示品所吸引。接著,他又看了《古事記》的英譯本,得知日本的神話和傳說,逐漸對太平洋那一邊的國家,產生了莫大的興趣。當時,某家雜誌社提出了「日本旅遊記」的計劃。這正符合他的心意,於是他爭取到這個工作機會,遠渡重洋,前往日本。

 抵達日本之後不久,很快地,他就發現日本這個國家人民的生活方式、個性氣質和對事物的看法,和自己是多麼地相似。根據他與雜誌社的約定,僅能在日本停留兩個月,但是,他不滿意契約上的條件,因而毀約,並且在日本找工作,想要長久住下來。正好島根縣的松江中學在徵求外國人擔任英語老師。赫恩立刻前往應徵,踏入《古事記》中令他嚮往的神話之國--「出雲」這個地方。

 他似乎特別喜愛這塊土地,而與舊松江藩士(幕府時代諸侯的家臣)的女兒小泉節子結為夫妻。永久居留日本的決心,因而更形鞏固。他每週上課二十四小時,一有閒暇即積極地探訪古日本,在山陰(地名)各地四處走動,充實知識,同時用筆記錄下來。許多有關日本的著作,就在他的生花妙筆之下呈現出來。

 他非常喜歡出雲這個地方,在歸化日本時,即從「八雲立つ 出雲八重垣 妻籠みに 八重垣作る その八重垣を」(註一)這一首古老的和歌中,摘出「八雲」這兩個字,取名為「小泉八雲」こいずみ やくも。(編按:高田裕三的漫畫《三隻眼》的男主角取名為八雲也是源自於此),可是,他熬不過山陰地方嚴寒的冬天,待了一年三個多月後,就遷往熊本縣居住,在第五高中執教鞭。他在熊本住了約三年,接著在神戶住不到兩年,即受聘為東京帝國大學(即今日的東京大學前身)的講師,於是舉家遷至東京,然後又在早稻田大學教英文。

 他教出來的學生,有幾位後來成為卓越的學者、作家或詩人。在這一段期間,小泉八雲並沒有中輟寫作,幾乎每年都有著作(在歐美)出版。在這些有關日本的精彩著作當中,《怪談》(英文書名為《KWAIDAN》為「怪談」日語之羅馬拼音)是小泉八雲生前出版的最後一本書。因為這本書問世還不到半年,亦即1904年(明治37年)9月,小泉本人因狹心症驟逝。此時,日俄戰爭正打得如火如荼,而一位偉大的民間文學作家就這樣悄然辭世了。

小泉八雲與怪談

 小泉八雲在他的一生當中,對古老的傳說、奇談,尤其是怪談特別感興趣。他自幼喪母失怙,孤獨的幼、少年期,孕育出他喜好做夢、幻想的性格。還有,他在鞎辛日子裡,懂得如何去同情弱者和不幸的人。雖然他是在基督教的學校接受教育,但他具有「泛靈論」的世界觀,認為天地萬物各有其靈魂的存在,不管是對人或對自然,都要重視「與靈魂的相互接觸」。

 正如書名,《怪談》收錄了將近廿篇的怪談,這些都不是八雲自己原創的作品。他自己也在序文中明確地指出,這些作品大部分是他從日本的古籍和中國的故事取材改寫而成。

 不過,永遠喜歡「做夢」的八雲,卻在作品中傾注了無限的「詩意」,同時為了提升素材的「藝術水平」,在文章上也經過他一番的推敲淬鍊。結果,這些故事已經超越單純的「鬼怪故事」成為典雅的文學結晶。

 從他夫人節子寫的回憶錄中,可以看出八雲如何專注與費心地經營他的作品--

 
 (他在寫《無耳芳一》的時候),太陽下山了也不點燈。
 我沒有拉開紙糊拉門,直接在隔壁的房間輕聲地叫芳一、芳一。
 而他竟在裡面應聲道:「我眼睛瞎了,你是誰?」,
 然後就沈默不語。他在寫作時總是這個樣子,
 心無旁騖、陷入某種熱狂……

 當書房外的竹林傳來竹葉沙沙的摩擦聲時,
 他會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說道:「啊!平家開始滅亡了」,
 聽到風聲時,他會說:「那是壇浦的海潮聲。」 
 
 
 他的夫人節子也經常幫他從許多日本古書中,找出鬼怪故事說給八雲聽。八雲取材自日本與中國怪異談的作品,除了1904年出版的《怪談》之外,還有《骨畫》、《明暗》、《日本雜記》等。後來《怪談》由平井呈一譯成日文,受到廣大讀者的歡迎,使小泉八雲成為近代日本怪談文學的鼻祖。小林正樹曾將故事裡的內容如〈無耳芳一〉、〈雪女〉拍成電影,繼續發揮怪談文學的影響力,連已故的知名導演黑澤明也自承《夢》的靈感源自小泉八雲。

 本文收錄於《日本怪談》國際少年村出版社 1995年4月出版
 

 
註一 八雲立つ 
以下參考蒼藍之潮的部落格【追逐遠方青藍的水色印象
 中譯:雲氣紛湧出   八雲立つ
    在這出雲眾山間 出雲八重垣
    為將妻留住   妻籠みに
    因故築起八重垣 八重垣作る
    此即八重垣之緣 その八重垣を

 出處:《古事記‧神代卷》當中,
    從高天原轉入出雲神話的重要部分之後,
    由素盞鳴尊所吟唱之最早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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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陳孟姝(自由時報)

 人與作品同樣詭異妖魅的日本小說家京極夏彥,近日推出最新作《百器徒然袋──風》,甫上市就進入暢銷排行榜,令人矚目。京極夏彥一九九四年以《姑獲鳥的夏天》驚豔文壇,用字古典、故事充滿鬼魅的妖異與心理劇的懸疑氣氛,成功創造出專屬於日本文化氛圍的妖怪推理小說,備受讚譽。京極夏彥十年來創作力旺盛,二○○三年並以《偷窺者小平次》獲得山本周五郎獎,今年一月則以《後巷說百物語》與江國香織同獲得第一三○屆直木獎,之前還親身參與作品《七人之怪》改編的電影演出。新作《百器徒然袋──風》仍以他擅長的怪談路線為主,不過此書一改過去陰暗沉鬱的小說氣氛,充滿詼諧輕鬆的對白與場景。


 京極近年致力於將日本著名怪談傳說寫入小說,或重新詮釋流傳已久的幽靈故事,如得獎作《偷窺者小平次》便改編自河竹默阿彌的歌舞伎作品《怪談小幡小平次》。此外,他的《豆腐小僧》、《曉齋妖怪百景》等江戶怪談系列,以及為浮世繪妖怪畫作所寫的解說亦頗受好評,說京極夏彥是日本當代怪談大將並不為過。

 然而引領風騷的京極夏彥並非這波怪談風潮中的唯一推手,作家如加門七海、東真砂子、岩井志麻子、宮部美幸等,也都曾將日本傳統怪談或幽靈故事寫入小說之中;鈴木光司的恐怖小說《七夜怪談》和〈新耳袋〉系列作品,則被視為是傳統怪談的現代都會版。但說到最致力推動這波新怪談運動的怪談掌門人,則非日本著名恐怖小說作家與編輯東雅夫莫屬。

 東雅夫多年來積極推廣「Horror Japanesque」(日式恐怖小說)。他在《話說日本恐怖小說》中將日式恐怖小說分為四個時期:首先是十七世紀掀起的「諸國百物語」,以鄉野奇談為主;再來是十九世紀初文人編纂的怪談集,如《耳囊》、《東海道四古怪談》、《雨夜物語》等,這些都是日本大眾至今仍耳熟能詳的作品;第三波的怪談風潮起自明治末年到大正初期,以泉鏡花和日本民俗學開山祖師柳田國男為中心,事實上在此時期,年輕的日本文士之間十分流行「怪談復興運動」以及舶來的「心靈學」,例如水野葉舟發起的「怪談研究會」,在泉鏡花等人加入之後將會談內容錄輯成《怪談會》一書,成為名人怪談實錄的嚆始(京極夏彥、村上健司和多田克己的《妖怪馬鹿》也是此類作品)。

 

 最後,東雅夫將平成年間的怪談風潮以「Horror Japaneseque」命名,認為引爆點是從篠田節子的《聖域》、荒 宏的《帝都物語》以及夢枕 的《陰陽師》等作品開始,而一九九○年由木原浩勝和中山市朗所編纂的《新耳袋》、九一年鈴木光司的《七夜怪談》、日本學者高田衛的《江戶惡靈祓除師》,更是掀起平成妖怪復興運動高潮的主要著作。

 

 日本的怪談風氣日盛,有評論者認為與長年的不景氣、人心浮動有關,但考究日本怪談的譜系,雖然最早可追溯至佛教傳入時的「說話」傳統,但真正的日本怪談成熟期應該算是商業發達、已具現代生活規模的江戶時代,當時怪談不僅是人們茶餘飯後的閒談話題,同時也有許多兒童圖書和大眾小說、戲劇的主題,頗受一般民眾的喜愛,甚至還將妖怪製作成圖卡讓兒童蒐集。


 除了小說、對談和民俗學研究之外,九七年日本妖怪博士水木茂和荒 宏等人創立了季刊《怪》雜誌,內容遍及小說、對談以及漫畫;而閱讀與書籍雜誌《達文西》在連載了將近三年的〈怪談之怪〉單元之後,今年七月邀請東雅夫創辦《幽》雜誌,創刊號以十九世紀末研究日本鄉野怪談聞名的英國人小泉八雲為主題,並邀請《十二國記》作者小野不由美、老牌恐怖漫畫家 圖一雄、諸星大二郎等名家進行對談或創作。看來日本這波平成妖怪復興運動,還可以維持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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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十七歲少女 桐生操

 

文/銀色快手 (恐怖怪奇愛好家、日本文學書評家)

上個世紀末,全球掀起了前所未有的千禧年風潮,加上氣候變異造成的聖嬰現象(EI Nino),使得末日預言之說大行其道,那時候我很喜歡一套叫做《神祕調查班》的系列漫畫,它是根據世界各地超自然現象研究學會的資料加上十六世紀法國的預言家 Nostradamus所著的另類啟示錄《諸世紀》為背景加以延伸,構成瀰漫著科幻與靈異色彩的真相追查故事。當然啦!大家是不可能忘記每個星期準時守在電視機前面,收看穆德和史考利這兩名聯邦調查局探員圍繞著外星人解謎的《X檔案》電視影集,相信對於未知世界的種種,我們從來就沒有放棄過求知的慾望,用科學的推理方法逼近真相,會讓我們獲得許多意外的發現,世界似乎並不是我們所能掌握的,那麼真相到底是什麼呢?

我們對於這個世界是怎麼形成的,還有它是依據什麼法則在進行運作都一無所知,無論科技如何地進步,此一事實是無法改變的。不妨試著想想看!不管我們再怎麼努力,也無法離開這個世界,就像魚缸裡的金魚跑不出魚缸一樣,只能選擇在這個世界裡生活,絕對無法從外側觀照自己,了解生存之謎,這代表什麼意思呢?換句話說,就是我們永遠也不可能完全了解自己所在的世界。

這個世界有太多無法理解的事,不能用常識判斷的奇妙現象也陸續發生著,這些不能透過現代科學來說明的事,我們暫且稱之為超常現象、超自然現象或靈異現象。其實,說穿了並不是真有什麼難解之謎,等候我們去挖掘它,而是人類的所知確實有限,如果只相信眼前看得見的客觀世界,便無法突破「知識」的迷障,超越「現象」的樊籬,更深入地關注這個無奇不有的婆娑大千世界。

記得小時候,大約是80年代吧?有一陣子很流行像是《寰宇蒐奇》之類雜談書籍,這些書籍中所描述的事件往往駭人聽聞,令人匪夷所思內容涉及各種超自然現象及超心理學,對於心智尚在模塑階段的青少年來說,很容易因為閱\讀了這些荒誕不經的內容,內心受到了動搖,不過相對地也激發他們對奧妙的大千世界產生興趣,對於知識領域的開拓或許也有間接的影響吧!

在過去,日本有很多學者專家,大量蒐集世界各地的奇聞軼事,編寫成老少咸宜的趣味讀物,有名的像是中岡俊哉、庄司淺水、南山宏、澀澤龍彥等人的作品,翻譯成中文的也不在少數,通常是以地下出版形式進行販售,一般的社會人士很少去購買這些閒書,消費群始終以女性和學生為主,也是一種有趣的消費現象。基於興趣使然,我經常會去公館或南勢角一帶的舊書店,翻找這些讀物,把閱讀當作是一種消遣,或是一旦染上了就無法戒除的毒癮。

我不知道本書的作者桐生操,這對親密的兩人組究竟為何如此熱衷奇談軼聞、獵奇事件(令人髮指的殺戳)、殘酷史、惡魔、神祕學,儼然是烹煮恐怖幻想的現代女巫,她們延續了澀澤龍彥的作品風格,不僅介紹歐洲中世紀的「異端思想與文化」,也提供了奇幻文學創作者所需的養料。這裡所謂的「異端」不單是與基督教相抗衡的泛神論宗教,還包括了人外之境,例如幽靈、怪物、超自然現象等次文類的總稱。桐生操將這些取材自真實事件的神祕故事,以報導文學的筆調還原現場,曲折離奇的情節,讀來令人拍案叫絕!猶如電影《絕命終結站》的懸疑驚悚面臨死神的挑戰、怨魂的復仇,內心充滿了怖慄之感。然而,命運真的是天註定嗎?還是有辦法可以克服,將危機化為轉機?

或許這世界正存在著難以計數的異度空間,它們彼此平行或交錯重疊才會發生難以置信的奇妙現象,我們曉得這些異事奇聞錄,大抵不脫古文明/古老民族的禁忌和詛咒、惡魔作祟、神準無比的預知夢、巧合的一致性、亡靈騷動、瀕死體驗、轉世之謎、聖者顯靈、人間蒸發、時空隧道……的範疇。我始終相信有另一個世界的存,在它超越了我們已知的空間與時間的概念,原本應該存在於三度空間的事物瞬間消失又突然出現在不同的時間和地點,這也許正是奇異的空間歪曲,異次元渦流的介入(語出菊地秀行的吸血鬼獵人系列),說不定這些現象經常發生,只是我們沒有察覺到而已,透過現代物理科學的理論和技術,有些答案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就可以真相大白,但科學的昌明是否會違背神明的意志,帶來文明的浩劫,就不得而知了。 


但諸多的現象只在闡明一件事,人類和異世界之間的接觸點,或許在地球上無所不在,即使目睹的當下旋即消失了,但它確實是存在的,等我們開拓出更寬廣的視野,懂得用欣賞的眼光看待不尋常的事件,或許有一天火星人真的來攻打地球,坐在寬銀幕平面電漿電視前的我們也見怪不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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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中央的男子即是岡本綺堂,學生時代與同學們合影留念。
文/銀色快手

凡事總要有個起頭,像岡本綺堂如此學識淵博且深諳戲曲的作家,
筆下若沒有引人入勝的楔子作為開場,似乎少了那麼點傳奇味道呢! 

話說在某個春雪霏霏的夜裡,作者應邀參加青蛙堂主人臨時召集的怪談會,成為座上嘉賓,依照規定,席間每位賓客都要講述一段聽聞而來或是親身經歷的故事,既然書名叫做《青蛙堂鬼談》想來這名字的背後必有一段精采的典故,原來這位東道主的家中收藏了一個從中國來的竹製品,用巨竹的根部雕成三足蟾蜍的形狀,名為「青蛙」。而供奉這個寶物的廳堂格窗上頭,則掛了一塊刻有「青蛙堂」字樣的匾額,書中的怪談會便是在這裡舉行。青蛙堂主人稍作寒喧,向現場賓客致意之後,就由星崎先生為首,開始講述一則源自中國明朝末年關於「青蛙神」的傳說。 

在幽暗燈光底下,聽聞一段段不可思議的故事。農村、戰場、偏遠山區各種場景中,上演著對世間種種執念生起的恐怖情節。藉由作者的轉述,訴說著十二段曲折離奇的因緣:青蛙神、利根渡口、兄妹之魂、猿之眼、蛇精、清水之井、窯變、螃蟹、單腳女、黃紙、笛塚、龍馬之池,不外乎是一些鬼怪作崇,荒誕不經的故事,實際上說的卻是人的貪嗔怨痴,值得世人引以為鑑。各篇來歷雖不盡相同,自有其統一而殊異之美,喜愛日本怪談、陰陽師的朋友,切不可錯過! 

才從書店把這本《青蛙堂鬼談》拎回家,就迫不及待想要一口氣看完它。好似整個人完全沉浸在舊時代的氛圍當中,感受字裡行間透著幽怨、哀愁、冷豔、枯寂的氣息,像極了動畫《神劍闖江湖 》劇場版〈追憶篇〉的淒美場景。故事背景同樣是設定在新舊時代的交界,價值觀全面崩潰的江戶末年至明治初期,更具體的人物則出現在電影、戲劇、漫畫之中,像是為了報仇長年守在〈利根渡口〉的盲人,使我想起北野武與淺野忠信重新詮釋的《盲劍客》;被視為不祥之物的猿猴面具〈猿之眼〉有如波津彬子的漫畫《雨柳堂夢語》;〈清水之井〉述說著古鏡幽魂的過往,沒想到卻揭露出一個不可告人的祕密;伊藤潤二的長篇漫畫《漩渦》其中一則故事,和〈窯變〉若合符節,像是日本版〈烏盆記〉,還穿插類似《剪燈新話》裡的〈牡丹燈記〉以及三遊圓亭朝《牡丹燈籠》的畫面;〈笛塚〉的故事讓我聯想到《陰陽師2》裡頭,源博雅巧遇善吹笛的出雲國太子。 

另外像是小林正樹執導的電影《怪談》、改編自藤澤周平短篇小說的電影《黃昏清兵衛》(山田洋次)執導,真田廣之與宮澤理惠主演),喜愛日本電影的朋友,對於這幾部片應該不陌生吧?小說及電影提供了這麼多豐富的素材,帶領讀者穿梭時空,跟隨那些迫於無奈聽任命運宰割的角色,走進許許多多的街巷弄堂,只聽見彼方傳來巨大回聲叫我們不要忘記芸芸眾生之苦!佛家云:愛離別、怨憎會、求不得。正因為對世間殘存著種種執念,至今無法安息的亡靈,才會透過怪談的形式借屍還魂,訴說那無盡的悲愁。 

書中提及記錄各地蒐集來的著名怪談文集《耳袋》,像這類蒐集怪談輯錄成書的文人雅好與當時的「參勤交代」制度息息相關。所謂的「參勤交代」意指輪流覲見。江戶時代,幕府為了加強對諸侯的統治規定各地諸候(藩主或大名)都得率領家臣輪流到江戶述職。表面上是為了聽取政績、廣納民情,實際上箝制各地諸侯的行動,損耗其精神體力以防止可能發生的軍事叛變。來自各地的領主和他們的家臣,待在京城的期間,閒著也是閒著,自然而然會交換一些聽聞而來的傳說或故事,某些負責執行朝廷政務的官員,便可藉由職務之便,蒐集這些鄉野奇聞,一如書中提及的江戶名奉行根岸肥前守,即《耳袋》的作者根岸鎮衛。即使你不見得明白故事裡出現的地名所在何處?對於幕府時代的士族階級沒什麼概念,依然可以享受故事本身帶來的樂趣,在閱讀之餘,對於故事背後所揭露的人心險惡以寬容待之,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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