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銀色快手

如此「露骨」的書名,讓人忍不住側目。被封面文案吸引的我,讀著「很用力擁抱的時候,我聽見你骨頭碎掉的聲音。」不免一邊想著「奪魂鋸」式的獵奇畫面,一邊聽著震耳欲聾的重金屬搖滾,讀吳俞萱的詩。

翻開詩集,先從後記開始讀,好奇出版詩集的人,對於宛如新生兒的作品產出,會有怎樣的內心感觸?她寫了在日本學習舞踏的一段心境,面對排練場上的空椅,哲人日已遠的日本舞踏家大野一雄,以肉體去召喚隱蔽的真實,存在與不存在之間,詞語誕生,然後連綴成詩。

遂想起在大阪心齋橋書店看到的諏訪敦畫集,大野一雄與慶人的系列連作,當生命行至盡頭,衰老的體態眼看就要被時間吞噬殆盡,那缺乏光澤充滿皺紋的皮膚,彷彿體液漸漸被吸乾的身驅,猶如肉身供養的等身佛,不再進食和飲水,平靜等待死亡的降臨,相對於在舞台上耗盡畢生的歲月,去演繹有限空間中的無窮無盡,舞於空中的詩魂,召喚這世間不存在之物,啞默唱著燃燒生命之歌。

於是,吳俞萱的詩,在我的意識內有了具象的輪廓。

生與死,愛別離,怨憎會,四苦八苦,從痛楚中感知己身的存在,蜉蝣於天地間,做個超越意識以上的自由人,沒有比這更來得幸福了。人生是未剪輯的膠卷,唯有詩是最銳利的裁刀,把破碎的、離散的、零亂的,重新裁切,放上字幕,配好音效,播放看似最平淡無奇的電影,實則暗潮洶湧,狂風烈雨,昏天暗地,殘酷無情,只因為愛是最溫柔的暴力,愛與不愛都無能為力。

詩人寫給那些導演們,向他們值得敬畏的作品發出回應,路的盡頭,宇宙的地極,八荒九垓,碎心裂骨,戀人般絮絮叨叨的詞語,亦如散場電影,虛無而空寂,熾熱又冰冷,沉默而喧嘩,沒有站牌的漫長公路,詩成了唯一的路標,指向愛欲與死亡。

我閱讀著,卻不敢讀太多,那滿溢的傷痛就要透出紙頁,展示著呼之欲出的文字秘境,雨林中的薩滿女巫,從習以為常的生活切片熬煉出長生不死的丹藥,你明知那裡面有毒,卻心甘情願喝下,自此在白晝的地獄遊走,謊言和黑暗皆視而不見,讀到了這樣的地步,彼此交換了愛人的肋骨,嶄新的失樂園,相信明天就會出現。

謝謝夏民寄給我這麼棒的詩集
我會省吃儉用的慢慢享受這份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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