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子和綠
下班以後,我打電話給妳,我問起綠的告別式。
妳只記得野薑花和黃雛菊簡單裝飾著告別式的禮堂,
接著妳想起K跟妳說,暖爐先生坐在妳的左前方,
雖然妳並沒有發現,也不知道那樣的場合該說些什麼?
告別式的前一晚我徹夜未眠,我忘了我在做什麼?
好像打電話給果泥,然後整個白天不停地昏睡,
接到妳的電話時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我沒有任何心情去面對綠的死亡,
情緒已經夠糟了,無力去承受她突然的離去,
於是在電話裡,我謊稱身體不適,其實我是在逃避。
後來,妳又說想起了一些不真實的片段畫面,
在場的都是綠的同學和老師,
終於有了藉口可以開個同學會,
其實大家都很疏離,和綠之間也是極為疏離的。
大家認識的綠,不外乎認真、負責、敬業,
說的嚴重點,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她的師長稱許她的工作表現,
說她總是攬下別人的工作來做,
時常加班到很晚。
照例每個人在告別式上必須說幾句話,
妳說有人念著綠臨行前寫給朋友的電子郵件,
隱隱透露出「告別」的訊息。
妳念了那封意味深長的信,不得不教人相信,
冥冥中有些註定,或許是誰也無法去計算的。
妳唸完綠的信,並且告訴我綠其實早已經準備遺書,
交代身後事。真令人難以相信,體貼而敏感的她,
竟然連這些都設想到,從她離開這世界的那一刻開始,
好像我們的關心都與她毫不相干了。
在電話中,我不斷地向妳表明,
我依然把妳們所轉述的當作是一則都市傳說,
綠的死我無法接受,太突然了,
而且沒有人在場做見證,
就好像直子的死一樣,妳說。
一個不會有人想起來的普通清晨,
來自亞洲的一名女子被管理員發現,
溺死在社區的游泳池裡面,
衣物完好,判定是缺氣引發的意外。
我感覺到某種沉重和悲傷被隱含包覆在她的裡面,
我們看不見,只能從外表感覺,我不喜歡這樣的隔閡,
她殘忍地把我們阻擋在外圍,誰也擠不進去。
現在想起來,還是無法理解上帝的幽默感
也許當祂在挑選天使的時候,
總是先從那些沒有翅膀的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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